蔚汀真的是怕,怕齐商为了他而选择放弃神仙之位。
那是齐商修道的终点,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怎么就能因为他一个人放弃。
按着太阳穴的位置,问道:“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相见不如怀念,怀念不如相忘。所以,齐商我们就此别过,相安无事,你好我也好。”
蔚汀的想法齐商不是不懂,偏就是懂得清楚,就是为了让他好,可这样哪里是好,从来也不问问他的想法。
齐商将左手伸了出来,说道:“你看,我们之间有红线。难道还不够吗?”
“你觉得将我推开自己的良心就过得去,然后一个人安安稳稳的在人间生活,但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开心,蔚汀,有时候你真的好自私。飞升,从前是目标,但遇见你只后,便非我所愿。只有你才是我想要的。”
突然来的一通······不算是表白的表白?
蔚汀的的确确被惊到了,一个没留神,被他一手按在腰上,扯到身边,抱得严严实实。
一巴掌拍在齐商的肩头,“放开。”
齐商抱了一会儿才给放开。
蔚汀平复了一下呼吸,淡淡说道:“坐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又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一副要与他彻谈的打算,朝着站在原地的人使了个眼神。
齐商这才坐下来。
对于他来说,和蔚汀分开不到一日的时间,但对于蔚汀来说,多半年没见了。但齐商看上去就如同昨日记忆里的样子一般,没有一点变化,并且一直下去。
蔚汀撑着下巴,笑意盈盈,侧目望着他,原本要落在他脸颊上的手在中途变了个道,落在杯子上。满怀希望的齐商一朝落空,被捉弄了,齐商颇为好笑,便自己伸手捉住了蔚汀的手腕,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我任性,而你总会纵容我的想法。蔚汀,能不能就像归宜神君那次,去试一试,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他这些话大约是将他前半辈子落下的都在今日给补齐了。
蔚汀将自己的手腕从齐商掌中抽出,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如果可以,我何乐而不为,但偏偏没有任何办法,不伤一人。”
退路、前路都被堵死,举目茫然,别无他法。
难不成他们只能相顾无言甚至于连见都不能见了吗?
蜷缩着指尖,齐商再也抬不起手指去碰蔚汀的脸颊。
蔚汀朝着他笑了一下,然后将两个杯子收了起来,说道:“既然心中有了答案,那便走吧!”
齐商茫然的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哪里。
像是牵着小孩一般,牵着齐商的手,说道:“先随我回去住一晚,明日再走。从你醒来后还没去见过天帝吧!有时间回去拜见一下,是每个新晋神仙都要做的事,不然还不知道会被怎么诟病。”
大约没想到蔚汀还会请他回去坐坐,但接下来的话直接给他泼了一盆凉水:“回去将你东西收拾带走,还有临近告别,在为我做一顿饭,毕竟这世上还没有人的手艺像你一样好。”
齐商最后还是答应了。
还特意去了超市一趟,买了些蔬菜回去。
轻车熟路的进到厨房,洗菜做饭,蔚汀则去房间给齐商收拾东西,他的东西不多,大部分也是蔚汀给他买的,对于自己的眼光,蔚汀有着谜一般的自信,同样他也有资格自信。
收拾到最后,蔚汀将衣服往床上一丢,自己仰躺了上去,心里有气,气自己气天道不公,但他也只是众生中的一员,哪有什么资格去和天道叫板。
从床上爬起来,又继续收拾,最后将东西打包起来,也不过一小皮箱,蔚汀越看越来气,好不容易有了点人气,怎么就又要亲手赶走,直接拎着皮箱扔到垃圾桶旁边,赌气的走进厨房,冷眼道:“你的东西都扔了吧!我看没有一件好东西。”
齐商停下手,背对着蔚汀,缓缓点了头:“听你的。”
人都要走了,还留着东西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沸腾的锅翻滚着,白气蒸腾。齐商手里握着漏勺,慢腾腾的漂去白色的泡沫,手腕碰到一点冰凉。
蔚汀的手指不知何时搭了上来,缓缓地滑到他的掌心,齐商半垂的眼帘落了下去,放开了漏勺,任由它落尽锅里,随着沉浮。
十指相扣。
蔚汀从后背抱着齐商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我舍不得你。”
“所以?只要你一句话,神仙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两个人谁也不敢先开口,现在是好了,去求对方说你放弃神仙,放弃努力了很久的事情,哪有那样容易的事!
因为太过爱,所以不敢轻易开口。
蔚汀张着嘴巴,只需要一句话的事就能做到,那些熟悉的字眼就在嘴边,但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齐商关了灶上的火,转过身子,抱住了蔚汀,抵不过心中的煎熬,先认了输:“我愿意放弃,你呢?”
蔚汀迟迟给不出答案。
一手的泪水。一辈子都在失去,都在选择,有时候是被迫的有时候是无奈。
但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前后都是万丈悬崖。
没能等到想要的答案,齐商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只要是你所想,我都愿意。”
最后还是选择遂了蔚汀愿。
一人微微抬头,一人微微低头,四目相对,缠眷不舍,蔚汀直接伸手环住了齐商的脖子,亲在了他的脸颊上,眼睛一眯:“来不来?”
甚至于不用蔚汀主动勾引,齐商只要瞧着这人就心头灼热。将人抵在流理台上,低头咬了咬他的耳垂,口齿不清道:“妖精!”
语气中无不是无奈。
蔚汀潋滟一笑。
……
蔚汀说扔掉的东西最后也没能扔掉,还是被齐商悄无声息的带走,抵死缠绵之后,蔚汀连手指都不想动,缩在被子里听着齐商起身离开,然后整个屋内再无齐商的气息。
床头就放着蔚榭送给他的木雕,蔚汀一抬眼就能看见,朝着那雕像眨着眼睛,哑声问道:“哥,我是不是错了?”
空荡荡的房间无人回答。
伍十八从来就不是那种轻易啃放弃的人,莫名其妙就从逆姻缘出现在自己家里的,但这并不能消去他的怒火,再次怒气冲冲的回到逆姻缘,发现已经关了门,打蔚汀手机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本想着直接杀到蔚汀家里,健身房临时有事,两个客人因为使用器械的过程中大打出手,需要他这个当老板的去解决,又被员工拉回了健身房去。
等到从警察局出来,已经是深夜的时候了,又给蔚汀打了电话,这次终于接通了,但电话那头穿来的却是黏腻的暧昧声。
伍十八如坠冰窟,等回过神来已经挂断了电话,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从一开始,蔚汀心里就没有他,不过是他自己巴巴的凑了上去,一次又一次被不客气的拒绝,但还是腆着脸,想着总能打动蔚汀。
结果,他那个前男友才回来多久,他们才联系了多久,便直接滚到了一起。
不爱就是不爱,和相识多久毫无关系,只要是相爱的,别说是一年就是一天也能当做一辈子。
伍十八伸手擦干眼泪,大步朝着街上走去,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蔚汀一人,天下好男人多了去了,他又何必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有时候可以为自己找无数个理由坚持下去,但在某一个时刻会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让他放弃,现在伍十八便是这样的结果。
他的坚持在听见蔚汀的声音的时候突然间断了,失去了想要追下去的勇气。
那一边蔚汀抖着手挂断了电话,喘息的厉害,齐商掐着他的下巴,问道:“挂了那么多次,有必要现在接上,让他听见吗?”
蔚汀咬着下唇,一圈牙印,唇色艳红,笑笑:“不让他听听又怎么会死心。”
“心思真多,难怪这么瘦,全长了心眼。”齐商毫不客气的点评,手下的人似乎瘦了那么一些,但脸一如往常。
蔚汀不置可否,只是眯眼笑了。
磨蹭到下午的时候,蔚汀才从被子里钻出来,去了个澡,一边洗一边骂着齐商,可是将他折腾惨了。
洗完出来,就听见疯狂作响的门铃声。
蔚汀穿好浴袍,系好腰间的带子,皱着眉去看了门。
一道身影直接撞了进来,蔚汀赶忙伸手去扶,伍十八醉的东倒西歪,脸色难看,衣服凌乱,显然是一夜没有回去,看见他后只顾得上傻笑,依靠着蔚汀的胳膊站直了身子。
伍十八靠在门框上,一身的酒气冲鼻,“蔚汀……”
一眼就看见了蔚汀脖子上鲜红的吻痕,太刺眼了,伍十八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眸色暗了下来。
从他的神态上便能看出,他并不是醉的有看上去那么厉害,蔚汀挪开的身子又给堵在了门口,并没有让他进去的打算。
伍十八也不再装醉,问道:“都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吗?”
蔚汀冷脸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不是不愿意好言相待,而是伍十八就不能稍微温柔些,不然总觉得自己有机会。
伍十八呵呵笑了声:“是因为他在家吗?所以就不让我进去,蔚汀,你还真是够狠心的。”
蔚汀点着头:“齐商会不高兴的。”
伍十八扯着嘴角:“我知道了。我来是向你辞行的,健身房已经步上正轨,我想出去走走,这次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蔚汀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忽而轻轻一笑:“十八,你虽然不记得,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声,你不记得我,但我记得你,曾经你为了我不要性命,我对你好一方面是报答恩情,一方面是觉得你可交。”
“既然你要走了,我也不挽留,祝你玩的开心。”
伍十八嘴巴瘪了瘪,转身就走,走到一半还是停下了脚步:“来的时候我在想,如果你和齐商不是我想的那样,我是不是还有可能,现在看来,永无希望。”
大步流星的离开。
连声再见都没有说。
正是想着将来将他放下还可以回来站到蔚汀面前,大大方方的说道:“我早就将你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