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一年就这样过了。
一年,可以让无数人从你薄如蝉翼的记忆中淡去。
歌殇每日由舞落和乐倾陪伴,乐倾奏琴,舞落献舞,日子也过的不算无聊。然而,更多的时候,他专注研究的不再是乐谱而是皇室的武功心法。也许叶刃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宫女们私下都议论着太子变了,虽然和以前一样的沉默,以前的沉默是那种专注于某事而没有空说话的沉默,而现在的沉默是发自内心的沉默,似乎要把所有的话都埋在心里任其腐烂,现在宫里每日能和歌殇说上几句的也只有舞落和乐倾,但也是很可怜的几句罢了。
歌殇的手恢复了不少,但他似乎已经一年没有碰琴弦了,也许,他觉得自己的手脏了。
舞落这一年,白日陪着歌殇,夜晚则到舞汐后那里,一来照顾她(舞汐后知道歌殇手受伤的那晚晕倒,而后身体一直不佳,长年卧床)二来舞汐后不时言语提醒她如何当好一个太子妃。
似乎一切都已经平静下来。却不知道冰层下的暗流随时都可能汹涌着冲破出来。
歌弘帝看着四大将军半月一次,汇报镇守地区情况的奏章,不禁神色凝重。
一年来,四大将军的奏章依然半月一次,汇报的内容也与之前没有不同,变的是奏章的语气。原本奏章的语气改变也不是特别奇怪的事情,但奇怪就奇怪在奏章语气改变的时间几乎是同一个月,而且四大将军如今奏章的语气措辞相似的就像出自一个人之手,而四大将军相隔万里,一年也见不到几次。这事情,诡异的让歌弘帝头皮发麻,黑暗中仿佛有双眼睛注视着他,狡黠地笑着。
“要是舞汐在身边就好了,这么多年,她总能帮我一起处理朝政。也有几日没去看她了。”歌弘帝自言自语着放下奏章,没有叫侍卫护着,一个人去了雅乐宫。
一路下,心情莫名的不安让他加快了脚步。
宫外的守卫倒成一片,歌弘帝一个飞身进入内宫。
尚未开门,歌弘帝便闻到一股血腥味。这扇门仿佛有万斤重,歌弘帝颤抖着双手不敢推开。
一个黑色的身影在雅乐宫顶一掠而过,消逝在夜色中。
是刺客。歌弘帝此刻没有空就管刺客了,咬着牙推开了门。
舞落呆呆忘着血污的手蹲在角落,失去了神采的眼睛,”我杀了姑姑,我杀了姑姑。。。。”
柔弱的让谁看了都不禁怜惜。
“弘,是你么”一声吹掸可破的声音从舞汐后的床上传来。
凌乱的发丝,惨白的脸色,一根插在胸口上的簪子闪着寒光,狰狞地对着歌弘帝冷笑。
“汐,怎么会这样。。怎么。。”歌弘帝跪在舞汐后床边,握着舞汐的手。
“弘,你怎么还和个孩子一样哭呢,我记得你记得你就哭过2次,分别是你父皇母后驾崩的时候。”
“是谁干的!?我要让他九族凌迟,祖坟尽掘。我。。。”
一只柔弱无骨的手堵住了歌弘帝的嘴。
“弘,别让仇恨蒙蔽了双眼,我还是喜欢年轻时候的你,那么温文尔雅,你继位之后虽然对我一直很好,但我始终找不回以前的那种感觉了。不要追查凶手,不要*问舞落,我走了以后,一切都会好了。”
歌弘帝泣不成声地说,“汐,你说过要陪我到天荒地老的。”
“弘,我是你人生中的潮汐,我和你相遇是涨潮的时候,现在,我也到了退去的时候了,答应我,好好活着,和我们的三个皇儿好好活着。”
舞汐后从歌弘帝的发髻上拔下了根头发,“取君发丝,寄妾之思。这根发丝,臣妾留下了。弘,还记得你第一首弹给我的曲子么,我想你哼给我听。”
伴着乐曲,舞汐后手中的发丝滑落手掌,踉跄坠地。
歌夜历五百一十八年十一月初六,后薨。
帝都弥岚,三日里都淹没在白色的海洋里。
歌弘帝护送舞汐后的灵柩至东海之滨,实行海葬。
“汐,我相信有一天,潮汐会把你送回我的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