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凌,生长在樱花之国,扶桑。
我有一个樱花般纯净美丽的妹妹,叫做沫。
我的父亲是一名很有名的武士,他在随今川大名一同南征北战,打下了半个本州。
我的母亲是一名很有名的阴阳师,替无数大名占过卦。
骏河的夜樱非常有名,那一夜,母亲带着我和沫,欣赏那绚丽的粉色浩浩荡荡地谢去,也在那个夜里,接到了父亲的死讯。
在随同今川大名作战的时候,在京都一役,我父亲战死了。
娘的心也如那落樱一般死去。
她向当时扶桑第一的阴阳师,被称为最接近于神的人,琏水挑战。
“逆风”而死。
当时的我不明原因,只知道那个叫琏水的阴阳师的杀了我娘。
而那个叫琏水的阴阳师假惺惺地收养了我和沫。
我没有拒绝,因为我看到琏水的强大,那种非人的力量在我幼小的心里产生了巨大的震撼。
我要在她身边,学会她的术法,最后用她所教的术法,杀了她。
琏水带着我和沫离开了扶桑,到了一个叫天照岛的地方,做了天照门的祭司,在这里定居下来。
我遇见了和我年龄相仿的絮和澈,身为天照门门主儿女的他们,却没有丝毫的架子,特别是澈,那如樱花般美丽的女孩让我一度认为她就是樱花的精灵。
絮很疼沫,如同我很疼澈一般,絮对沫的爱是男女之间的爱,表露无遗,而我却要拼命压抑自己的感情,因为我要报仇,不能为儿女私情所牵绊,我只能将自己对澈的感情伪装成哥哥对妹妹的爱,而沫,就让她放肆地享受絮的爱吧,日后絮接任门主之位,沫就能成为门主夫人,过上好的日子,弥补童年那阴暗的生活。
一切的苦痛,一切的罪责,都让我来承受。
我很眷恋澈赖在我怀里的感觉,抚摸着澈粉嫩的脸,感受那樱花般灿烂的笑靥,只感觉那温暖从手上传到心底。
多少次那句我爱你到了嘴巴,却被我活生生地又咽了回去。
我,不能有爱,若是被爱情束缚住手脚,我便不能无所顾忌地去寻琏水报仇。
然而在琏水身边越久,我就越感受到她的强大。
我曾经一度开始怀疑她作为人的身份,一个人,怎么能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特别是她能预知未来的,那个“观”的力量。
没有什么事能够逃脱她的眼睛。
如同我十四岁那年,数百扶桑忍者浪人夜袭天照门,谁都没有发现这件事。
在忍者浪人们登陆之前,琏水便部下结界,召唤出式神。
那场战斗,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结束了。
第二日,天照岛的门众在岛的南面,琏水的门前发现数百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琏水作为祭司的威信,便是从这一刻开始树立起来的。
而这一战,也彻底打碎了我想要超越琏水的信心。
五年一度的祭神大典又到了,这是我在天照岛看到的第三次祭神大典。
我无法理解那些门众对天照大神的虔诚,被选中成为祭神的祭品,却没有丝毫的恐慌,反而是莫名的兴奋。
望着血从自己的体内流出,脸上却是超脱的意味。
我却没有想到,神,这次会选中沫,作为祭品。
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只知道被选中了,就意味着死。
我和絮的抗争,在那些大人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原本那天真烂漫的妹妹就这样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一滴血也没有剩下。
我对琏水的恨又深了一分,作为祭司的她完全可以改变祭品的选择,只要她肯说一句话,沫便不会死。
然而,她却什么都没有做,眼睁睁地看着沫的生命随着血液一起流逝。
戴着斗篷的她,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深爱沫的絮不忍沫与普通人一般被葬于樱花树之下,便在他爹的门前跪了三天三夜。他爹才答应絮让沫水葬。
被置于水晶棺中的沫面目如生。
在沫下葬之后的第二天,我便离开了天照岛回到了扶桑。
我开始在扶桑游历,遍访名师,学习扶桑最上乘的刀法轻功暗器,在我的老家,翻出了许多阴阳师的典籍,细细研究,里面有诸多禁术,皆是以生命为代价,但却有逆天的力量。连灵力如同琏水一般的人,也无法抵挡。
只有不顾性命的决绝,才能打破灵力之间的束缚吧。
重回扶桑之时,已是五年之后,澈出落的越发动人,絮也接替了门主之位。
我潜到葬情湖底,沫的容貌丝毫未变。
那一夜,我烂醉如泥。
不知不觉来到了絮母亲的房前。
关于她的传言,我儿时便已耳闻。
她本是血煞教圣女,作为结盟的工具远嫁到天照岛。
这场政治婚姻没有丝毫的感情基础,生下絮和沫之后,泠便与絮的父亲分居。
泠好蓄养男宠,派人从扶桑抓了几十对长相尚可的平民,配对般的生子。
生出女孩,直接溺死。生出男孩则抚养长大。
泠的浪荡之名,门内皆知。
不少门众与她有过一夜春宵。
絮的爹却不想与血煞教撕破脸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传言越来越离谱,甚至有传言絮非门主之子。
絮深以此为耻,那个让他颜面尽失,不知廉耻的女人。
那晚的夜色,特别的朦胧,朦胧中带了一丝暧昧之色。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走进她的房间的,如同有人在耳边催促一般。
“凌,你真像我的初恋呢。”
她的双手轻佻地在我身上的游走,碰触着我敏感的部位。
母亲的容貌同她重合在了一起。
“娘。”我没有丝毫的反抗之意,反而迎合了上去。
泠微微有些吃惊,却是侧过头来,舔着我的耳垂。
帘幕重重叠叠地垂落下来,遮住了房内的春色。
红烛也害羞地闭上了眼睛。
欢愉的感觉瞬间将我吞没。
酒醒时分,望着床榻之上仍在熟睡的泠,我不禁一阵反胃。
我竟然和这个水性杨花,可以做我母亲的女子一夜缠绵。
无尽的羞耻感将我吞没,我匆匆披了外衣,做贼似的逃了出去。
从那以后的两个月里,我见了絮,都心虚地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终于,我在诸多禁术之中,找到了能克制琏水的方法。
以我的生命为代价,却还是要借助泠的力量。
一个叫歌殇的绝美男子的出现,让我全盘计划有了转机。
我将歌殇献于泠,换取泠对我的支持。
被压制了灵力和预知能力的琏水,与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无异。
复仇计划的时间定在祭神大典。
五年前的祭神大典毁了我的妹妹,这一次的祭神大典,我要毁了整个天照门。
如此惊天的计划我却不能告诉任何人,只能藏在心里。
我本来就是个孤独的人,不善于交际,如今称得上朋友的,只有絮和澈。
可我的计划又怎么能和他们说?告诉他们,我要毁了他们的爹苦心经营的天照门?
歌殇,此时便成了我最好的倾诉对象,我和他有着对天照门,共同的恨。
这便成了我与他合作的基础。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原本该身为皇位继承人的他,所经历的事情竟是比我这个自诩命运多桀的人更是悲惨。
然而有一点,他却是比我幸福万分。
他的身边,有一个深爱他的女子,舞落。
而我,却只能把感情藏在心里,独自面对那未来那暗无天日的路。
在我生命的最后十五天里,我很庆幸上天为我送来了歌殇这个朋友,可以让我的一堆心事可以不必带到坟墓里面去。
随着大限的渐渐迫近,我的内心却是雀跃万分。
对死亡的恐惧完全被复仇的喜悦所掩盖。
祭神大典之上,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地进行,琏水也顺利被我封印了所有的力量。
琏水此时才娓娓道出了事情的真相,这个真相对于刚刚还沉浸在复仇的喜悦之中的我无异于晴天霹雳。
阴阳师只能死在灵力比自己强的阴阳师手里,自爹死后,娘心灰意冷,一心求死,于是便找到了当时扶桑灵力最高的阴阳师琏水,便是连最基本的防御结界都没有设下。
那时五岁的我,自然以为是琏水杀了我娘。
琏水那时并不知道我和沫目睹了整个过程,按照娘的吩咐收养了我们。
而五年前的祭神大典,沫被选中,实属神的旨意。
即使是贵为祭司的她,也是无力抗拒这个结果。
因为没有比阴阳师,更信奉神的人了。
只是这真相来的太迟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我的式神,引爆了埋在樱释山上的火药,引起樱释山这座火山的喷发,毁灭,将彻底降临在这座岛上。
琏水却以自己的灵力为祭品,承担了魂飞魄散的后果,打乱了苍穹之中所有星辰的轨道,将喻指我的星辰,从坠落的边缘生生扯了回来。
絮,为了去保护沫的遗体,生生溺死在湖水之中。
因为我的愚蠢,因为我的一意孤行,因为我的不明真相。
我害死了那些真心对我好的人。
原本该死的我活了下来,那些应该好好活着的人,却代替我死在了岛上。
我的灵魂背负上了沉重的枷锁,,我的身上,不知背负了多少条人命。
复仇之火,毁灭了整个天照岛,也毁灭了我与澈十多年的感情。
船,漫无目的地在海上漂泊,最后停在了我的故乡。
我便带着我娘的遗物去拜访我今川大名,看到今川大名如此礼遇我,还收殓了我爹娘尸体,我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决心助他统一扶桑。
那时的我没有想到,我这一错误的决定彻底葬送了澈。
我和歌殇在外浴血奋战的时候,舞落和澈,被今川大名这个猪狗一般的人侮辱了。
那朵万千樱花之中最娇艳的一朵名叫樱空澈的樱花,凋谢了。
待我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只有她的尸体。
我后悔没有将我对她的爱亲口在她耳边诉说,如今,已经来不及了。
万年俱灰的我使用了禁术,将自己的灵魂交予了魔,换取无上的力量。
我,要让那群猪狗给澈陪葬!
望着满地的碎肉,我的杀戮之欲已经膨胀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
我内心的魔即将要控制住我的身体。
我不能让天上的澈,看见现在这样的我。
我恳求歌殇杀了我。
当长剑穿透我的胸口的刹那,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在那海天交汇的地方,澈捧着满手的樱花,翘首盼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