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红梅变了的脸色,叶子衿猜测慕衍的隐疾,周红梅这个当母亲的并不知道,足见慕衍把这个秘密埋藏得多深。
而此刻的她说出这话,也并非要揭慕衍的底细。
她只是想逃离这儿。
因为,听了周红梅刚才的话,叶子衿非常明白自己当下的处境。
她也很清楚周红梅想要什么。
所以,说出慕衍的隐疾,就是为了让周红梅清醒:一个连后代都可能没有的人,还要那么多财产做什么?
当然,也不仅仅是让周红梅清醒,更重要的是想为自己脱身。
她不想被关在这个豪宅里成为他人利用的工具。
她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同周红梅说:“作为母亲,你应该多关心关心你的儿子,而不是去追求那些外在的虚无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周红梅忽然激愤地扼住了叶子衿的咽喉,“难道你和衍儿……”
叶子衿望着周红梅,忽然觉得她的情绪有些不正常,但周红梅扼着她脖颈的手过于用力,让她喘不过气,她急忙解释:“是慕衍拽着我的时候我无意间摸到他脉象,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周红梅冷笑:“你骗谁呢?能不能生孩子,单从脉象上就摸出来了,你是神仙啊?”
叶子衿说:“我不是神仙,但我知道,慕衍十岁之前,整夜睡不着,无论用什么方法都睡不着,而且还夜遗盗汗……”
“别说了……”周红梅忽然惊恐地制止了叶子衿。
她颓然地松开了扼着叶子衿咽喉的手。
她感到惊恐。
叶子衿说得一丝一毫都不差,而这些问题,只有她知道,就连照顾慕衍的保姆都不知道。
因为慕衍十岁之前,都是她陪着慕衍睡觉的。
而慕衍的这些症状,也都是在十岁之后消失的,她以为慕衍是康复了,却不料……
一直以来,慕衍从没有缺过女朋友,但奇怪的是,尽管交往了那么多女朋友,但却没有哪一个女生怀上过慕衍的孩子,现在的女孩子她了解,为了嫁入豪门,最精于这一点,而且,她之前为了多分遗产,还曾鼓励过一个女孩子,让她怀慕衍的孩子,好让慕瑞笙得知自己有重孙了多给慕衍分遗产,但那女孩子也一直没有消息。
难道叶子衿说的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话,那自己这辛辛苦苦算计了半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报应!
周红梅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跳出了这么一个词。
突然之间,周红梅就有些心灰意冷了,她泄了气似的坐了下来。
见周红梅坐了下来,叶子衿就准备走,或者说是逃走。
可如玉哪里肯让她走。
如玉原本是志在必得的,她以为周红梅会要了叶子衿的命,然后她乘机行使下一步计划。
却没想到,叶子衿三言两语竟然消耗了周红梅的火气。
不行,决不能让叶子衿走,如玉一下子拦在了叶子衿面前,一脸的阴森:“想走?”
“这儿又不是我的家,我待着做什么?”叶子衿淡淡地问。
“让她走吧。”周红梅摆摆手。
如玉说:“太太,那套金针在她手上呢,你不想要吗?”
提到金针,周红梅原本晦暗下去的眼中又有了光亮,她也是个医生,当年,她想方设法地接近慕易曦的父亲慕铮,可不就是为了那套金针吗?
如玉继续怂恿:“太太,那套金针很好的,那可是博物馆收藏级别的金针,怎么能给叶子衿这么一个外人呢?”
突然间,周红梅又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再次走到叶子衿面前,厉声问:“金针在哪里?!你给我拿出来!”
“金针在慕易曦那里,如玉也是知道的。”叶子衿看了一眼如玉说。
“你打电话让慕易曦送过来。”如玉连忙说。
“我的电话那么有用?”叶子衿问。
“有用没用打了不就知道了?”如玉说着,就让其中一个保镖去拿叶子衿的手机。
叶子衿没有反抗,直接把手机递给了保镖,她知道反抗是没有用的。
如玉让保镖扮做绑匪用叶子衿的手机给慕易曦打电话要那套金针,说让他火速把金针放在某某地方,不然就杀了叶子衿。
叶子衿以为慕易曦不会答应“绑匪”的条件,却没想到,慕易曦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保镖的要求,他甚至问了送金针的具体地点,保镖说要商量一下,挂了电话。
保镖请示周红梅,周红梅怕暴露自己,就另外说了一个地址,让慕易曦把金针送到那里,慕易曦答应了。
周红梅没想到马上要得到她心心念念的东西了,很是高兴。
而如玉的脸色一下子难看到了极致:慕易曦竟然这么在乎叶子衿!在慕瑞笙的丧期还能想到叶子衿的安危!
一时间,如玉恨极了,她转身去倒了一杯水,不着痕迹的在水杯里加了点东西,然后端过来递给周红梅:“太太,你口渴了,喝点水。”
周红梅正高兴着,端起水杯就喝。
如玉就在一边盯着叶子衿对周红梅说:“太太,金针我们可以拿来,但我们不能放了她,她说衍哥哥不能生孩子难道就是真的?即便是真的,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试管婴儿不可以吗?或者,这么多男人呢,哪个不能让她怀孕啊?”
如玉看了一眼那几个保镖,满脸的不怀好意:“随便让她怀个孩子,就说是衍哥哥的,告诉律师和公证人,那她的那份财产就是您的了。”
周红梅听了点头:“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如玉继续煽风点火:“太太,您应该没忘记几个月前的事,那次,若不是她,咱们的计划早都成功了,老爷子一半的遗产是您的呢。”
如玉的话说到了周红梅的心坎上,想到叶家湾的事情,她一下子露出了狰狞的表情:“若不是你,老爷子的遗产有一半儿是我的!”
说这话,周红梅就放下了水杯,愤怒地过去再次扼住了叶子衿的咽喉。
起初,叶子衿还挣扎着,后来就渐渐软了身体,倒了下去。
周红梅望着倒在地上的叶子衿,如同从梦魇中惊醒,喃喃自语:“我做什么了?”
她慢慢蹲下去,用手指试叶子衿的鼻息,忽然,她惊恐后退:“我杀人了?!”
这时,如玉举着相机大笑:“是的,太太,您杀人了。”
她等这一幕等好久了,相机她都准备好了。
而周红梅依然不敢相信她会突然情绪失控。
她望着如玉:“玉儿,你不会说出去吧?”
如玉扬了扬手中的相机:“我都拍照片了,怎么不会说出去?”
她似笑非笑地从茶几上拈起一把水果刀:“太太,我早就想让你杀了叶子衿这贱人的,这把水果刀是我为你准备的,我希望你用这个结束了叶子衿的命,不过,也没关系,你掐死了她,也挺好的。”
周红梅忽然喊保镖:“把她给我抓起来!”
可她的几个保镖却纹丝不动。
如玉笑得更加嚣张:“太太,您可能不知道,您的这些保镖早就是我的人了……哈哈哈……”
望着如玉的笑脸,周红梅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玉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如玉止住了笑,“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你往二十多年前想。”
周红梅明白了,如玉这是想杀她灭口啊。
她没想到她算计了一辈子,最终却被一个小丫头算计了,她不甘心啊,她想不通,她刚才怎么就情绪激动地掐死了叶子衿?
如玉笑着告诉了她答案:“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那次,如志文的追思会上,我是故意被人刺伤的,我等的就是这一天,从那天起,我就让你家的厨师天天给你的饭菜里加药,那种药会让人情绪失控的,刚才,我给你的水杯里又加了些,效果还蛮好的,哈哈哈……”
如玉直呼“如志文”名字,暴露了一个秘密——她很可能不是如志文的女儿。
周红梅望着如玉,就像望着一个妖魔。
她喊保镖:“她疯了,你们快把她给我抓起来!”
话音刚落,如玉的水果刀已经刺进了她的咽喉,周红梅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死了,死不瞑目。
如玉得意地一笑,用走过去将水果刀的刀柄塞在了叶子衿的手中,然后她肆意张扬地脱下了溅了血的外衣,摘下一次性手套,丢给一个保镖,说:“这个处理干净!”
那保镖点头。
如玉又对他们说:“刚才的事,你们什么都没看到,你们都是周红梅的保镖,她带子衿进来,就让你们在外面守着,明白了吗?”
保镖点头:“明白了,如玉小姐。”
“都出去吧。”如玉命令道。
保镖们迅速出去。
这时候,如玉才假装露出惊恐的表情,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很快赶到。
如玉虽然看起来吓得六神无主,却能哭着清晰地描述出事情的经过:“我发现周红梅带子衿到这儿,就悄悄地跟了过来,我看到她逼着子衿交出金针,子衿不从,她就掐子衿,子衿挣扎的时候,抓住了水果刀刺死了她……”
如玉笃定,警察不会查出什么,水果刀就在叶子衿手中,而且,刀子上并没有她的指纹,因为她戴了一次性手套。
由于之前有如玉为了保护叶子衿而被人刺伤了肩膀的事,这次,她的话,很容易就被警察相信了。
有一个警察甚至还安慰简短地安慰了如玉几句。
法医也很快到达现场,神情肃穆地拍照查证。
然而,当法医靠近叶子衿时,忽然大声说:“这个小姑娘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