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着灵牌的这个屋子,应该是个祠堂。
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灵牌,我一时没空去思考。
因为屋内发生了变化,我突然听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
这些声音其实是被老沈听到的,我共享了他的四感,即视觉、听觉、触觉、以及嗅觉。
屋子里突然发出的声音惊到了老沈,他如同惊弓之鸟,举着手电忙朝着声音源头照去。
这一照,吓得他直接僵住了。
人在极度恐惧和危险的情况下,会产生本能的‘冻结反应’,就像被定格了一样。
我顺着手电筒的光亮望去,看到了一家四口。
两个老人,两个小孩。
这一家四口好像刚从泥潭里面爬出来似的,浑身都是糊状的黄泥,上面沾着一些杂草。
他们一张嘴,嘴里也有大量的黄泥往外喷涌而出,洒在地面上。
我和老沈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个声音。
老沈的冻结反应持续了十多秒,他已经吓懵了。
但多年的职业生涯促使他求生欲望升起,他狂喘着粗气,大步朝着外面狂奔。
我连忙跟上他,但根本没跟两步,老沈突然又僵在了门外。
我这才看到,门外是个院子,院子里有很多人,细数有21个,其中一个是个婴儿,被一个女人抱在怀中。
这21个加上里面的一家四口,正好对应里面的25个灵牌。
原本漆黑一片的屋内,此刻来到门口,院子里却是灯火通明,散发着红光,我抬头一看,才发现院子里的树上挂着几个红灯笼。
红灯笼发出的红色光亮,让整个院子里的氛围显得格外诡异。
但诡异的不止是这氛围,还有这21个人。
只见有四个人坐在椅子上,分别是两对老夫妻,和一个怀抱婴儿的农妇,还有一个青年男子。
除了那个青年男子之外,那两个老夫妻,和那个农妇,甚至于院子里的其他人,全都穿着黑衣黑裤还有黑鞋。
他们面无表情,脸色惨白,看不出一丝血色。
除了坐在椅子上的这四个人以外,院子里的其他人,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此时的行为。
这些人……如同在唱戏,像是在给那四个人表演节目。
但这些人由于肢体僵硬,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极其怪异,就像一群精神病在发疯一样。
这个画面,把我都吓到了。
死人我见过,鬼怪我也见过,我早就对这些东西产生了免疫力。
但当眼前的东西变得毫无章法,甚至难以形容的时候,一切就产生了荒诞感,这种荒诞感让我产生了异样的恐慌。
连我都有些恐慌,老沈的恐慌估计是我的好几倍。
他整个人直接就呆住了,表情惊恐到狰狞,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就在此时,人群里又钻出来一条狗,一条被砍得血肉模糊的狗。
这狗的肚子都被刨开了,头上有条狰狞的刀口,也在不断往外流血。
但这狗好似活的一样,如此严重的伤势,它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路嗅着来到老沈身边。
此时的老沈,恐惧应该已经达到了临界点。
那狗伸出舌头,在他手背上舔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让老沈紧绷的神经如同崩掉的弦,他终于尖叫了出来,那种撕心裂肺的尖叫,震得我后退了一步。
我眼前一花,直接回到了病房。
病房里,老沈还在尖叫,除了他的尖叫声,还有病房外面的敲门声。
估计是尖叫声太大,孙师傅被吓到了,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
我连忙凑到老沈耳边打了个响指,随后合上他的双眼,让他睡了过去。
开门后,只见孙师傅焦急地站在门外,他徒弟小杨正在跟赶来的护士解释着什么。
“小陈,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动静这么大?”
“已经没事了。”
我解释一番,护士随即进去查房,给老沈做了一系列检查,确认老沈没事后,又警告了一番我们。
毕竟老沈的身份是警察,她们怕出事。
走廊上,我缓了一阵,实在是幻境里的场景太过于荒诞,以至于回到现实,我一时竟没能适应。
缓过来后,我问孙师傅,当年张乘风到底杀了村子里多少人。
“六个。”
孙师傅说道:“我就是本地人,当年这个杀人案在我们本地还是很轰动的,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六个。”
我摇摇头:“不对,张乘风不止杀了六个人……”
一共二十五个牌位,除去张乘风一家的五个牌位,还剩二十个牌位。
再除开他当年杀掉的六个人,就还有十四个人。
这十四个人里面,再除开因为泥石流死掉的一家四口和一家两口,最后还剩八个人。
这八个人又是怎么死的?
仔细一想,也许他们不一定是张乘风杀的,因为泥石流死掉的那几个人,牌位也在那个祠堂里面。
所以这最后的八个人,未必就是被张乘风杀的,是我先入为主了。
可是张乘风为什么要把所有人的灵牌放在一起呢?
“的确就是六个!”
孙师傅笃定地说道:“当年张乘风杀人,闹得这么轰动,不可能瞒报了人数,至少我们本地人清楚得很,的的确确只杀了六个人。”
“其中五个人是一家的,第六个人是那一家人的邻居,当时那个邻居在这家人里面做客吃饭,张乘风杀红了眼,就把人家一起杀了。”
“我们还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当年就因为他这个事情,村子里传他搞迷信,后来严打,导致很多同行受到牵连,我都差点被抓。”
我点点头,也没问太多,直接让孙师傅帮我搞一份当年塘村那些常住村民的资料。
这个资料也不用太详细,只需要有姓名和年龄都行。
这东西不好搞,毕竟塘村在十多年前就荒了,但要是找警方要,还是能搞到。
孙师傅有关系,大概花费了两个小时,资料拿来的时候临近傍晚。
我们在餐馆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准备去农村。
由于孙师傅跟七爷认识,算是年轻时候的熟人,我们便找他借了一辆车,又借了一些别的东西,这才出发。
但我出发的目的地,不是塘村,是塘村旁边的一个村子,叫幸福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