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的一声……郑玄举国沸腾,听不清众人口中欢呼的是什么?眼前晃动的是一张张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的脸庞,耳边是声声兴奋的尖叫……
此时此刻,郑玄的众人竟然兴奋到了几近癫狂状态,仿佛要在这一刻将积聚多年来的闷气宣泄出来。
有的侍卫看到那幸存的几个苍嵘孟渊的士兵,拉满了弓刚要射死他们。
“算了,让他们走。”韩颢茹摆摆手,阻止自己的侍卫赶尽杀绝。
“我国陛下圣恩浩荡饶尔等不死,逃命去吧!”卢瑞琳明白韩颢茹的心意,扬声道。看着那几个人惶恐的跑走,就连他们脚下的步子都还是跌跌撞撞,可见还是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传令下去,今夜举国狂欢,彻夜不眠!”韩颢茹开口道。
“谢陛下!”
“谢陛下!”
又是一阵高呼,在本就兴奋的人群中又掀起一个高潮。
韩颢茹淡淡的笑着,下了城楼,在百姓夹道欢呼声中回到王宫。
“陛下。”一直守在王宫的水炎赶忙迎了上来,她已经听说了刚刚的事情,陛下的发威以及……王夫的死。
“小舅舅、水炎,剩下的事情麻烦你们处理一下,朕……有些累了。”韩颢茹说完,独自回了寝宫。
“是。”水炎应道,现在让陛下独处一会儿也好。
“姐姐……”回到韩颢茹的寝宫,只见她靠在窗边慵懒的倚在坐榻之上,微闭着双目,不言不语。杨灵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姐姐一定很难过吧。
姐姐暴露了自己的实力,可是这个发威却是以姐姐失去心爱的人为代价。
姐姐从来不说她有多爱王夫,但是从姐姐平日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只有在面对王夫的时候,姐姐整个人才是放松下来的。
在他们面前姐姐是很自在,没有伪装懦弱没有假装冷漠,但是……还是不同的,她可以感觉得到,只有在王夫身边,姐姐才是最开心的。
可是……王夫竟然在城楼之上一点余地都不留的自裁……
“姐姐,你很痛吗?”杨灵玺知道此时她不应该开口,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她看到韩颢茹这个样子,她心里难受得像被什么东西挠烂了似的,“姐姐,我明白你的感受。就跟当时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娘亲死在自己面前一样,看着自己的娘变成一个怪物,而我却一点救她的办法都没有。这种感觉真的很讨厌很讨厌!姐姐,你是不是也这样?”
韩颢茹缓缓睁开眼眸,平静的看着眼前的杨灵玺泪流满面,看着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止都止不住。淡淡开口,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你哭了?”
“嗯……”杨灵玺用力的擦着自己的眼角,抽泣着,“姐姐我不想哭的,但是这种感觉好讨厌,止都止不住……要是以前我有现在的力量该多好?要是像现在这样达到黄界,我娘是不是就不用死?”
韩颢茹轻轻的笑着:“灵玺,傻丫头,世上从来没有如果这两个字。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消失了就是消失了……无论你怎么难过无论你多么不甘心……时光永远不会倒流……所有的结局都无法改变。”
“姐姐……”杨灵玺微愣的望着韩颢茹,“对不起、对不起……本来我是想安慰姐姐的……我怎么、怎么……”
杨灵玺懊恼的真想打自己一顿,她是想安慰姐姐的怎么自己先哭起来了,反倒让姐姐安慰她?
“哭吧,憋在心里更难受。”韩颢茹轻轻的笑着。
“姐姐……”杨灵玺一听韩颢茹这句话,立刻擦干了眼泪,抽抽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姐姐要是难过也哭好不好?不要憋在心里。”
“哭?”韩颢茹诧异的反问,似乎一时之间无法理解这个字的意思。
“姐姐这么爱王夫,怎么会不想哭?”杨灵玺拉着韩颢茹冰冷的手,“姐姐,你从来就没有拿灵玺当过外人,所以,你不要在灵玺面前带着面具,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的……”
“傻丫头。”韩颢茹爱怜的摸了摸杨灵玺的头,“有的时候,眼泪是很不听话的。你知道欲哭无泪是什么感觉吗?”
“厄?”
看着杨灵玺惊愕的眼眸中映出自己淡然的笑意,韩颢茹轻轻开口:“眼泪怎么都流不出来。”
“那……”杨灵玺嗫嚅着,“姐姐不哭,姐姐可不可以不笑啊?”
姐姐的笑看得她好难过好难过……心全都揪在了一起,拼命的绞着,好痛!
“既然哭不出来,当然要笑了。”韩颢茹依旧笑着,目光流转望向窗外刺眼的骄阳,“这样的离别也是很凄美吧。”
沉默,如一头怪兽蹲守在寝宫内,将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剥离,只留下孤单单的寂静,在寝宫中徘徊,占据了每一个角落。惨白的日光残喘的爬过繁复的窗饰支离破碎的敷在冰冷的地面。
冉冉热气,从茶壶中冒出,一点点的温度怎么能驱散无尽的肃杀?刚刚冒头,就被打散,注入空冷的房间中,消失不见,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茹茹……”日近黄昏,刚刚忙完的韩宏轩推门而入,撞了一怀的寂寞。轻轻的走到窗边,凝视着似在沉睡的韩颢茹,小心翼翼的开口怕惊吓到了她。
眼眸微睁,一片澄明,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一直保持着清醒状态,这样的韩颢茹,让韩宏轩只得在心中无声的叹息。
“小舅舅,事情都处理完了?”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极其的沙哑,仿佛被车轮碾过一般,让人听得刺耳。
淡淡的皱眉,闭上了嘴。
杨灵玺赶忙斟了一杯茶双手奉上,韩颢茹笑着接过,缓缓饮下。水过咽喉竟然是火烧火燎的痛。
“已经都处理好了。”韩宏轩紧锁眉头,黎梓睿的死对茹茹打击真是太大,她假装的坚强如此的不堪一击,更是让他心痛不已。
“今晚狂欢的事情呢?”她是难过,但是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
“也都安排妥当。”韩宏轩点头,“茹茹,今晚你就别出面了。我和水炎还有大臣们会处理好……”
“举国欢腾,不就是因为我们战胜了苍嵘与孟渊,一直压在我们头上的两个大国,今日被我们重重的反击。我这个功臣怎么能不去呢?”韩颢茹起身,可能是坐的太久,猛然站起,头一阵的眩晕,眼前发黑,脚下一个踉跄,赶忙抓住身边的柱子。
“姐姐!”
“茹茹!”
惊呼同时出自两人之口,韩颢茹惨白的脸色让他们担心不已。
“我没事。”韩颢茹摆摆手,闭着眼眸等待眩晕过去,才缓缓睁开双眼,对着担忧的两个人扯出一抹安慰的笑容,“可能是站得太快。”
“灵玺,给我更衣。”韩颢茹吩咐着,“小舅舅你去帮水炎吧,她自己忙不过来的。”睿不在了,一切都是水炎打理,她自己一个人怎么能顾得过来?
“好。”韩宏轩点头,他也明白韩颢茹倔强的脾气,知道多说无用,只能尽量的多做一些为她分忧。
韩宏轩离开,韩颢茹站在那里,举起手臂,任由杨灵玺为她换上繁复的服饰,一件一件层层叠叠。轻飘飘的衣裳,罩在她的身上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王位、国君,就是这一层层的束缚,促成了睿的今日。
权利、地位,就是这一件件的铁索,导致了她的心伤。
值得吗?如果睿不曾执着,放弃了保护她这个国君,凭着睿的能力带着她远走异乡,是否如今的他们已经在无人相识的一角过着快乐的生活?
没有纷争、没有权势……只有睿和她,那该多好……
睿啊……
唉……
“姐姐,怎么了?”杨灵玺听到韩颢茹轻轻的叹息,手上的动作一顿,是不是她哪里做错了?
韩颢茹轻笑的摇头:“灵玺有的时候人还真的是很矛盾。”
杨灵玺眨了眨眼不解的看着韩颢茹,姐姐是什么意思?
“没事了,继续吧。”韩颢茹一笑,没有说什么。
她能说什么?刚刚自己还在告诉灵玺丫头世上没有如果,才说了没有多久,她自己倒先如果上了。
“姐姐,好了。”杨灵玺垂下手,站在一旁。
“走吧。别让人们等久了。”韩颢茹一笑,灿烂阳光重新回到她的脸上,绚烂的笑容,任谁也无法联想到她刚刚失去了最爱的人。
昂首阔步,尽显帝王威仪。
坐在王位之上,接受着百官朝拜。看着绚丽舞姿,听着丝竹声乐,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派喧嚣。
今夜郑玄的每个人都在尽情的狂欢,今夜郑玄的子民都在畅快的歌舞,今夜是郑玄最开心最火热的夜晚。
韩颢茹坐在王位上,单手执杯,淡淡的笑着,眼前恍恍惚惚是多彩的飘带,耳边热热闹闹是众人的畅笑。
在这个举国欢腾的夜晚,在郑玄所有人都大笑的时刻,她、心在滴血!
黑白分明的眼眸灿若星辰,却没有丝毫水汽,弯弯的眼眸无尽的笑意,却让一旁的水炎杨灵玺红了双眼,让下方坐着的韩宏轩借故离席。
他们看不下去,韩颢茹也许可以笑得出来,但是他们全都忍不住。
卢瑞琳面对着桌子上的美味珍馐食不下咽,目光穿过影影绰绰的欢闹人群,她眼中只有陛下淡笑的容颜。
也许其他沉浸在欢乐中的人看不到,但是她看得清清楚楚。
那一盏玉杯握在陛下的手中,可是,它却一动都没有动过。里面的琼浆玉液散发着诱人的醇香,却被执杯人遗忘了,只能死沉沉的醉在杯中。
她错了。
她一直都低估了陛下。
就冲着陛下经受了今日的事情,陛下竟然还可以端坐在王位上,就冲这份定力。陛下绝对丝毫不逊于苍嵘与孟渊那两个老谋深算的国君。
而且陛下还这么年轻,日后必当比他们更有作为。
卢瑞琳起身,有一件事,此时说也许不合适,但是却不得不说,事关重大,稍微处理不好就会让人抓住把柄。
“陛下。”穿过众人,走到韩颢茹身边,卢瑞琳行礼道。
“爱卿平身。”韩颢茹侧首笑着,“何事?”
“不知道陛下怎么处理王夫的事情。”卢瑞琳问道,陛下并没有吩咐要发丧,所以,众人只是将黎梓睿的尸体安放在别处。
“发丧吗?”韩颢茹轻笑着,凝眸看着卢瑞琳,“律法允许吗?”
卢瑞琳一愣,她就是担心这个问题。
“王夫身亡,乃是举国大丧。但是,朕毫不犹豫的让百姓在今晚举国狂欢,卢爱卿你还不明白朕的意思吗?”韩颢茹淡淡的开口,温雅的笑容,看得卢瑞琳心酸。
陛下竟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她、十分敬佩!
“陛下的意思是……”卢瑞琳再问一句。
“黎梓睿触犯郑玄律法,自裁身亡,待罪之人不得厚葬!不发丧、不吊唁……普葬!”说完最后一个字,引杯就唇饮尽苦涩,起身,“卢爱卿事情就有劳你了,朕今日灵力消耗过度,先去休息。圣旨明日宣读。”
“是。恭送陛下!”卢瑞琳重重的跪倒在地,双眼含泪。
陛下……真是郑玄的好陛下!
“陛下……”紧跟在韩颢茹身后的水炎,离开众人,才开口问道,“真的将王夫普葬?”
韩颢茹一笑:“不然呢?难道要发国丧吗?要依着皇家礼仪厚葬吗?真的厚葬了,朕还可以服众吗?郑玄的律法还有作用吗?”顿了顿,接着说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睿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了自己的罪状,那么发国丧只会违背郑玄的律法。一个待罪而死之人,没有资格厚葬。”
“陛下。”水炎惊愕的叫着,她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会做到这一步。
“水炎,你有什么好惊讶的?这些律法你应该比我还熟悉,不是吗?朕有做错吗?”韩颢茹轻笑着,回头,拍了拍水炎的肩,“去做吧,朕回去就会写圣旨,明日你宣读之后,卢瑞琳就会按旨办事。”
“陛下,您决定了?”这样的决定不是等于拿刀挖陛下的心吗?
“不是我决定的,我没有权利决定。”韩颢茹放下手。
水炎身体一个激灵感觉到划过她手臂的指尖冷如冰凌。
“水炎啊,你别看朕是陛下,可是陛下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掌握的。”韩颢茹的手用力一握,手掌立刻被指甲刺破鲜红的血水顿时迸溅,“就像睿的事情,就不是朕可以决定控制的!”
水炎抿了抿唇:“陛下,水炎知道了,请陛下早些休息。”
韩颢茹笑了笑,转身离开。
进了寝宫韩颢茹坐下,杨灵玺赶忙取过纱布:“姐姐,你的手……”
韩颢茹看了看,细细的血水顺着掌纹流下:“竟然伤了……”将手递给杨灵玺,“谢谢。”
杨灵玺迅速的将伤口包扎好,低着头,犹犹豫豫的说着:“姐姐,王夫都……为什么还……”
“如果睿在,睿也会赞同我的做法。只有这样,百姓才会知道我是一个公正的陛下。这样的陛下才值得他们信赖。”韩颢茹微微的抬头,脸上现出凄迷的笑容,睿啊,你是不是就为了成全我,成全我能当个好陛下。
你用你的生命、你的一切来成就我。
但是,你知不知道,这些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
根本就不是!
黎梓睿,你这个大笨蛋!
天下第一号大蠢猪!
我恨你!
恨你一辈子!
“姐姐?”杨灵玺看着突然全身颤抖的韩颢茹傻在那里,姐姐是怎么了?
剧烈的颤抖好像全身的每一个地方都绷紧了劲儿,双手死死的握成拳,刚刚处理好的伤口再次崩裂,殷红的血水迅速的染满纱布,惨白的脸色与刺目的鲜血,看得她惊心!
“灵玺,我有些累了,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好吗?”韩颢茹极力的平复下心中的哀愁,尽量的放平语气。
“是,姐姐。”杨灵玺起身,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让姐姐更难过,还不如让姐姐自己安静一会儿。
“灵玺。”韩颢茹突然开口叫住刚要出去的杨灵玺。
“姐姐?”
“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好。”杨灵玺快步跑了出去,去准备热水。
准备好热水,杨灵玺退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韩颢茹,自己面对着冉冉热气的池水。
起身,一边走一边褪下衣衫,噗通一下沉入水中,整个没入水里。黑色的长发漂浮在水面,直到吸饱了水,才缓缓沉下,服帖在韩颢茹光滑的背后。
沉在水中,感受着窒息的快意,冰冷的唇角轻轻上扬,微微的刺痛自手掌的伤处扩散,迅速蔓延至全身,无一处不痛、无一处不伤。
痛彻骨髓的伤啊……无处宣泄……
只能化作眼中的酸涩,缓缓注入水中。
直到肺部有要炸裂的痛,韩颢茹才骤然起身,钻出水面,靠在池壁上,看着淋淋水珠滴落在水面,溅起点点涟漪。
一圈一圈的涟漪,如她心中的伤,层层扩散、此起彼伏永不停歇,不会消散。
一丝腥红,浮上水面,好似是谁不经意间画上的一抹随笔,那样的飘忽、别样的寂寞。
突然觉得头很沉,无法思考,好像入睡。
在水中,缓缓的闭上眼眸,任思绪随着袅袅蒸腾的水汽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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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清晨水炎来到寝宫,马上就要早朝陛下怎么还没有反应。进门一看,陛下竟然不在床上,心中大惊,陛下怎么了?去哪里了?
匆匆的寻找,一见水池内沉睡的陛下,惊呼着:“陛下!”赶忙拿过薄被将韩颢茹裹着抱到床上,一边擦着韩颢茹湿漉漉而滚烫的身体一边大喊着,“灵玺!灵玺!”
“水炎总管。”杨灵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水炎的声音都变了调,姐姐怎么了?
“快,去传太医!”水炎急急的吩咐着。
“是。”
不大一会儿太医传来,赶忙为韩颢茹诊治。
“怎么样?陛下怎么样?”水炎着急的问着。
“水炎总管,陛下无大碍,只是感染风寒。吃几副药,休息一下就好。”太医说道,她也明白,陛下昨日刚刚失去王夫伤心总是难免。
“那赶快将药煎上。”水炎说道。
“是。”太医退下去煎药。
“水炎……”沙哑的声音弱弱的响起,水炎一愣,赶忙凑到韩颢茹身边,“陛下。”
深吸一口气,韩颢茹开口:“这里有灵玺丫头照顾,你去上朝,宣旨。”
水炎皱着眉重重的点头:“是,陛下。”
国事不能耽误,陛下都可以挺过来,她也要以国事为重,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王夫。
“姐姐,喝药了。”杨灵玺端着药碗过来,举到韩颢茹边上,“姐姐,你别动,我喂你好不好?”
韩颢茹笑着,低哑道:“不用,扶我起来,我自己喝。”她还没有虚弱到需要人喂药喂饭的地步。
“茹茹。”韩宏轩嘭地一下打开房门冲了进来,吓得杨灵玺手一抖差点将药打翻。
“小舅舅,你吓到灵玺了。”韩颢茹轻笑着,她越来越喜欢这个小舅舅,真是太可爱了。
“怎么回事,才一个晚上怎么就病得这么重?”韩宏轩过来扶住韩颢茹,上下不停的打量。他昨晚心里烦闷去外面走了走,刚回来就听说茹茹病了,匆匆赶来。
这个鬼丫头,才一个晚上就将自己弄得这么憔悴,真是该死!
“没事,昨晚沐浴的时候睡着了,就受了点风寒,没什么大事。”韩颢茹笑着,她还真是幸运啊,身边有这么多人关心她。
本来孤单的她突然多了这么多的亲人,她真是与有荣焉!
“风寒?传太医了吗?”韩宏轩皱眉,怎么这么不小心?
“太医来看过了。”
“药呢?还没有将药给你煎好?”韩宏轩不满的喊着,“这个太医是怎么当的?”
杨灵玺在一旁是一头的黑线,看着自己手里端着的药碗,感情她是被人彻底的无视了。
韩颢茹忍笑道:“灵玺丫头刚刚就要端给我喝,小舅舅一来就被打断了。”
“厄。”韩宏轩尴尬的笑着,“那赶快喝吧。”接过杨灵玺手里的药碗,“来,小舅舅喂你。”说着舀起一勺黑漆漆的药汁送到韩颢茹唇边。
韩颢茹含笑喝下,一勺接着一勺。
药里许是有安眠的成分,喝完药,不大一会儿,韩颢茹就沉沉睡去。
韩宏轩给韩颢茹掖好被子,带着杨灵玺退了出去。
“昨晚回来茹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韩宏轩问道。
“姐姐在发抖。”杨灵玺据实以告,“我从来没有见过姐姐发抖。”
韩宏轩点头:“我也没有见过。”有着绝对的实力,有着深沉的心机,本该站在世间巅峰的她,怎么会发抖呢?
天不怕地不怕的茹茹却在发抖,可见,黎梓睿的死对她打击有多大。
“唉……会过去的。”韩宏轩摇头,这种事情谁劝都没有用。
朝堂之上,水炎一宣读完韩颢茹的圣旨,满朝文武全都跪下,山呼万岁!
他们没有想到他们的陛下真的可以为国为民做到如此地步,试问谁人不知陛下与王夫的感情有多好?而为了维护郑玄的律法,竟然忍痛颁下这道旨意。如此为国为民的陛下,他们怎么还能有二心?
下了早朝众多大臣不忍离去,纷纷询问水炎,他们陛下的情况。
“陛下只是昨晚偶感风寒,休息几日就好,众位无需担忧。”水炎说道。
“是、是……请水炎总管替我等转达关切之意,愿陛下早日康复。”
“众位的心意,水炎一定带到。”水炎与他们寒暄几句就快步离开,陛下到底怎么样了?
郑玄的民心完全倾向韩颢茹,可以说郑玄从来没有如此的团结过。
有得有失的郑玄,气氛有些怪异,但是相对来说还算平静。
苍嵘与孟渊可是震惊不已,差点翻了天。
“红界八品?”苍嵘国君还是无法消化这个消息,韩颢茹什么时候从一个懦弱的小陛下成为一个红界八品了?
“你们亲眼见到的?”不可思议的再次询问幸存回来的士兵,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苍嵘国君良久不语。
沉默半晌,才开口:“将详细的经过说给朕听。”
士兵立刻事无巨细全都一一重复的向苍嵘国君说道,听完之后,再次陷入巨大的沉默之中。
挥了挥手,让士兵下去:“传韩月谦。”
“是。”侍者去传韩月谦。
很快,韩月谦来到,跪在地上行礼。
“月谦啊,你说,韩颢茹不是一点灵力都没有吗?”苍嵘国君并没有让韩月谦起来,而是直接问着他。
“是,从小到大韩颢茹一点灵力都没有。”韩月谦也听说了郑玄的事情,同样吃惊不小。
“一点灵力都没有?一点灵力都没有的人,怎么突然之间变成红界八品了?”苍嵘国君笑问着,虽然是在笑,但是笑眼中的杀气让韩月谦不由自主的胆寒。
“陛下,臣君真的没有隐瞒。”韩月谦重重的叩首,他也是不明所以。
“起来吧。”苍嵘国君摆摆手。
“谢陛下。”韩月谦恭敬的站在一旁,他明白,他眼前的苍嵘国君比唐婷怡阴险可怕上百倍。
“你听说事情的经过了吗?”苍嵘国君问道,似乎已经忘记刚刚的疑问。
“臣君听说了。”
“有什么看法?”
“嗯……似乎很多事情都超出意料之外。”他真是没有想到韩姝韵这个棋子竟然被韩颢茹轻而易举的拿下。短短的几句话立刻将民心拢在自己手里,这个韩颢茹,他往日真是小看了她。
“何止是出乎意料,简直是大大吃惊。”苍嵘国君大笑着,“郑玄能有这样的陛下,也是你们郑玄之福,月谦你说是吗?”
“臣君已经是殿下的人,自然要心系殿下,郑玄的事情已经与臣君无关。况且……”
“况且郑玄害死你的父亲,如今又害死你的妻,你更是无依无靠。月谦,你以前自动请命要嫁来苍嵘无非就是要一个靠山,不是吗?”苍嵘国君一语点破韩月谦的意图。
韩月谦咬了咬牙,点头:“是,陛下说的没错。”
“那好,既然你已经与郑玄划清界限,朕也就不拿你当外人,毕竟此次死的是朕的皇女你的妻,我们的仇人是同一个。”苍嵘国君丝毫没有一点丧女之痛的难过,而是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韩颢茹不简单啊。在城楼之上,处处都是陷阱,句句都是一语双关。不仅要了苍嵘郑玄将士的性命,更是同时收服了郑玄百姓官员的心。”苍嵘国君冷笑着,“好一个心机深沉的郑玄国君。原来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在那里假装天真,实际上暗中部署,偷偷的修炼。想趁机吞并天下。”
“韩颢茹要吞并天下?”韩月谦惊愕道,韩颢茹有这么大的野心吗?
“有什么可惊讶的,她既然敢在郑玄的地方一举杀了苍嵘与孟渊的上万将士,必定做好了与两国为敌的打算。”
“会不会是因为黎梓睿的死刺激了她,她才会做出不顾后果的事情。”韩月谦怎么想怎么不可能,郑玄的国力怎么能与苍嵘孟渊相提并论?别说是两个国家,就是单拿出一个国家,郑玄也不是对手。
“一个紫界一个红界,两个灵力者郑玄的实力也算不错。”苍嵘国君客观的说着。
“但是只有两个高界灵力者,也难成大事。”国与国的战争不是单打独斗,数量如此少的灵力者根本就不成气候。
“她都可以隐藏得这么深,说不定她后面还有更多的灵力者呢。月谦,你觉得应该怎么办?”苍嵘国君可是不打无准备之战,她要做就要有十足把握。
“莫家的灵力者个个都不弱。陛下完全可以靠他们来对抗郑玄。”莫家可是与孟渊孟家并肩天下的两个灵力家族。
“莫家,朕怕无法完全控制他们。莫家与孟渊孟家不同,孟家本身就是皇族,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自然会尽心尽力。但是莫家与我们皇族只是互相依靠关系,这个关系并不是牢不可破。”她可不想上了战场,自己的人马叛变。
韩月谦沉思着:“陛下,不知您可否听过无月公子?”
“无月公子,那个突然名声鹊起的无月公子?”苍嵘国君点头,“听说过。据说是红界五品是吗?”
“是的。他以前就是无月楼内的头牌,被东方奕买下之后,突然的灵力大增。”韩月谦想到的是最近可以利用的人。
“你的意思是……”苍嵘国君有了兴趣。
“殿下生前已经控制住无月楼的人,而这个无月公子极其在意无月楼的人,只要用无月楼威胁他,他自然会为陛下效命。”韩月谦说道。
“嗯……是个不错的主意。”苍嵘国君点头,“但是他只是一个红界五品,对付郑玄的两个高界灵力者,是不是有些困难?”
“据说买下无月公子的东方奕,灵力虽然没有达到红界,但是在洗灵会上有人见过他用的是禁用灵力。禁用灵力有多诡异陛下一定也知道,只要再加上东方奕,我们的胜算又大了一分。”韩月谦脑子转的快,立刻想到所有可以动用的力量。
“东方奕,那个飘枫庄的庄主?他会为苍嵘所用?”苍嵘国君倒是有些怀疑,“不是说他桀骜不驯不遵礼教吗?”
“就是因为他不遵礼教,所以才买下无月公子,并且十分宠爱。要是用无月公子来威胁他,说不定可以成功。”韩月谦说道,“而且,陛下需要他们作为不会背叛您的死士,再加上莫家,我们有八成的把握击败韩颢茹与韩宏轩。只要他们两个高界灵力者一败,靠苍嵘的国力,那些乌合之众的郑玄人马,哪里还是对手?”
“好!”苍嵘国君拍案笑道,“月谦啊,虽然婷怡不在了,但是朕也不能没有你,日后多来王宫,让朕多见见你,以慰朕的思女之情。”
“是,陛下,臣君领命。”韩月谦微微行礼。
“至于无月公子与东方奕的事情,你就尽快派人去办。不要让朕失望才是。”苍嵘国君慈祥的笑着,温和的目光与她刚刚交待的狠毒事情毫不搭调。
“是,臣君一定不负陛下所望,臣君告退。”韩月谦行礼离开。
苍嵘国君眼中冷戾光芒闪烁不已,阴寒的笑意泛起,“韩颢茹,你一个小小的丫头,也想斗过朕?郑玄、孟渊,都是朕的!天下以后只有一个国家,那就是--苍嵘!”
苍嵘内有人出谋划策商议着对付郑玄的事情,孟渊王宫却是有人在砸场子。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孟昭清怒气冲冲的指着孟渊国君,要不是尚存一丝理智,她估计就要灵力出手直接杀了她。
一派悠闲的孟渊国君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皇姐,朕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故意让昭雯去郑玄,故意害了她的性命!”孟昭清一见到她不急不慢的样子,她就一肚子火。
“皇姐,你这是怎么了?怒气冲冲,全然不像平日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孟渊国君凉凉的开口,“而且,怎么说昭雯都是朕的皇妹,朕还没有残忍到要陷害自己的亲人。”
孟昭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皱眉:“你会不知道此行前去的凶险?你明明知道昭雯容易冲动,你还让她带兵去郑玄?”她此举无异于将孟昭雯往火坑里推。
“皇姐,这你可真的冤枉我了。”孟渊国君无奈的摇头,“谁会想到郑玄的陛下韩颢茹突然变成一个红界八品,从天真的小陛下,人人认同的亡国之君变成了老谋深算心机深沉的真正帝王?这可是谁都无法预料的吧?朕觉得,就是皇姐也没有想到,对不对?”
孟昭清沉默了,确实,谁也想不到韩颢茹突然爆发,而且一下子就是震惊天下。比无月公子的横空出世还要恐怖,这样的实力这样的心机,完全是摸准了唐婷怡与孟昭雯的脾气秉性一步一步拉着他们掉进她的陷阱。
“昭雯完全可以不去郑玄的,安心的在孟渊做她的王爷不好吗?难道征服天下比亲情还要重要吗?”孟昭清就是看不惯孟渊国君的行事作风,仿佛除了天下,她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其他。
“皇姐,你还没有老到像苍嵘国君的年纪,怎么就没有了雄心壮志?你看看,就算那个半截入土的苍嵘国君还不是心心念念的要夺得天下?”孟渊国君笑着,“我们如此年轻,怎么能连一点斗志都没有呢?”
“你的斗志、你的雄心壮志就是靠人命鲜血堆积起来的吗?”孟昭清冷声道。
“皇姐,你以为你所在的地方是哪里?你以为你的王府就干净得像个仙境?那都是我孟渊的将士用性命为你守护的!不然苍嵘早就吞了我孟渊了。还轮得到你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孟渊国君也终于隐隐有着怒意。
孟昭清语塞,皱了皱眉。
孟渊国君叹息一声:“皇姐,昭雯皇妹的丧事就由你全权处理。朕还有很多国事要忙,总是要准备一下怎么对付郑玄的事情,其他的事就有劳皇姐了。”
孟昭清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拂袖离去。
“昭清倒是仙风道骨不愿惹俗啊。”淡淡的声音响起,让孟渊国君心中一紧。
“是啊,皇姐一直都是这样,不过也好,时刻有个跟我意见相反的人在身边,倒能处处提点我。”孟渊国君心中紧张,看到声音和表情上丝毫没有露出来一点点端倪。
“只要不坏了我的大事就好,其他的我也就不管了。”
“当然,您的大事绝对不会有人破坏。”孟渊国君含笑道,骄傲如她怎么会对这个女人如此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