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儿想也没想就回答道：“深蓝色的。”
楚妗妍又问：“那紫儿的衣袖呢？是什么颜色的？”
这下，碧儿有些答不出来了，本想朝紫儿那边看一眼，谁知楚妗妍却挪了半步，挡住了碧儿的视线。
顾离霜见此，不由呵斥道：“够了。”
声音中难掩怒气，也不知是在呵斥谁。
楚妗妍冷笑：“三妹妹这是何意？”
顾离霜眸子微冷，淡淡道：“我才是要问大姐姐是何意，为什么要如此质问我的婢女碧儿，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审问大姐姐的婢女吗？”
楚妗妍偏头看向顾离霜，毫不退让道：“三妹妹何必如此急着袒护这婢女？俗话说得好，圣人尚不能做到不护短，作为与紫儿相处多年的主子，我自然是相信紫儿的。而三妹妹必定也是相信碧儿的，如今这两人各执一词，必定有人在说谎，三妹妹何不等我查明真相，再来定夺？否则，这一口一个偷盗之罪压在紫儿这么一位无权无势的婢女身上，三妹妹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吗？”
楚妗妍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整个营帐的人都听清楚。
眼看着周围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顾离霜的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往日里顾离霜都是跟在梁王妃身边，颐指气使的，何时受过这种围观？
气愤之下，顾离霜顾着面子，只好又将碧儿给推了出来。
这一次，楚妗妍的目光更凌厉了几分，她紧紧盯着碧儿，淡笑道：“碧儿姑娘不必害怕，若真是我那不知规矩的婢子动了三妹妹的玉珠子，我定是饶不了她的。”
碧儿诺诺的应了声，没搭话。
楚妗妍的眼底划过一抹暗色，扫了眼碧儿的纤细如葱的手指，状似无意的问道：“碧儿姑娘的手好生漂亮，平日在三妹妹的院子都做些什么？”
碧儿一听，手瑟缩了下，颇为谨慎的答道：“给小姐端茶递水，做些杂活儿。”其实这话并未掺假，顾离霜院子里的丫鬟配置都是按照嫡女规格来的，丫鬟随从一大堆，碧儿又是颇为受宠的贴身婢女，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什么活儿需要她做。
最多也就是多听顾离霜几句抱怨，常常来往膳房，给顾离霜拿些零嘴罢了。
楚妗妍点了点头，想必也是明白这其中的症结，半晌后，再次问道：“今日碧儿姑娘可有去过膳房？”
闻言，碧儿神色微顿，去是去过，但……她不明白楚妗妍为何问这个，一时间拿不准主意，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碧儿姑娘，你最好如实回答，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审错案子。”碧儿一抬头，就对上了楚妗妍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一时间，心中警铃大作，脱口而出道：“去过。”
楚妗妍笑了笑，继续问道：“我听说三妹妹最喜欢吃黎都华霜楼的核酥糕，你今日也去采买过了吧？”
碧儿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
真是奇了怪了，为何大小姐连这个都知道？
楚妗妍迎着众人诧异的眼神，走近碧儿，轻声问道：“除了你，旁人还能动三妹妹的吃食吗？”
这话一出，碧儿下意识便道：“不会，小姐的吃食一直是奴婢照看的，奴婢多年来尽职尽责，定不会让不相干的人碰三小姐的吃食。”
话音落下，楚妗妍低笑了声，转过头，看向顾离霜，抿唇道：“三妹妹，看来并不是我的婢女偷了你的玉珠子，三妹妹这是院子里出了内贼了。”
“你说什么？？”顾离霜诧异的看着楚妗妍，不明白为何几个问话间，楚妗妍就笃定此事和紫儿无关。
楚妗妍这是要当众胡言乱语，包庇自己的婢女吗？？
就在这时，碧儿像是想通了什么，一张小脸瞬间惨白。
周围的小姐夫人们开始三三两两的询问。
“顾大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难道不是紫儿偷了顾三小姐的玉珠子吗？”
“顾大小姐，我们刚刚可是都看见了的，那玉珠子就是从紫儿的身上搜出来的，若说不是她偷的，难不成还有人冤枉她呀？”
“陈小姐说的是，谁有那个闲工夫去冤枉一个没权没势的丫鬟啊。”
“可不是嘛，依我看我，这就是那顾大小姐在遮掩事实，唉，这在边关长大的女子，果然不懂规矩……”
“嘘，人家可是太后娘娘照拂的人，你可小声点，以免惹祸上身……”
……
一时间，耳边的议论声都默契的止住了。
楚妗妍也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而是转过身看向碧儿，轻声道：“刚才碧儿的回答大家也听见了，她今日去华霜楼为三妹妹买过一盒核酥糕，从始至终，只有她碰过那个糕点。”
顾离霜咬牙道：“是又如何？”
楚妗妍偏头，似笑非笑的看了顾离霜一眼，那眼中明晃晃的讽刺看得顾离霜心中一滞。
“三妹妹，我且问你，华霜楼的核酥糕，有何特点？”
闻言，顾离霜愣了愣，随即道：“色泽上乘，味道极好，入口便芳香四溢。”
这话刚一落地，楚妗妍便点头道：“是了，核酥糕色泽上乘，味道极好，入口便芳香四溢，经久不绝，而碰过核酥糕的人，也会带着那香味，三日才会散去。”
说着，楚妗妍走到碧儿面前，一把钳制住碧儿的手腕，往上一抬，轻声道：“碧儿姑娘手上的香气还真是浓郁。”
说完，楚妗妍头也不回道：“紫儿，过来。”
紫儿听命的走到楚妗妍身边，楚妗妍道：“抬起你的衣袖。”
紫儿抬起衣袖，袖口处一股子香气便扑鼻而来，离得近的人都闻到了。
“呀，真是核酥糕的味道！”
碧儿的脸瞬间变得煞白，跪伏在地，不打自招：“小姐，小姐奴婢错了，奴婢也是无可奈何，奴婢家中弟弟已经病了多日，家中早已无钱医治，这才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小姐恕罪！小姐饶命啊！”
碧儿一个劲的磕着头，楚妗妍别开目光，没有开口。
当一个人决定伤害另一个无辜之人时，她就已经罪无可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