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士可杀不可辱,但是作为一个背叛知己好友的人,上官庄主觉得,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楚妗妍并不惧怕上官渡,反而冷声反问,一点都没有露怯。
上官渡怔怔地看着楚妗妍,他之所以可以理直气壮的拒绝楚妗妍,是因为在他心里,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剑山庄庄主,可如果,他不是……他德不配位,那他还有什么资格来说什么……士可杀不可辱呢。
“不……当年的事,和我没关系。”上官渡讷讷地说道。
楚妗妍看着上官渡,心中不停地冷笑。
“没关系是吗?那上官庄主的意思是,这件事是上官绯鸾一个人做的?你一点都不知情?”楚妗妍的目光变得十分冷淡,像是要将上官渡看穿一般。
上官渡是何等聪慧之人?他武功极高,加上心思缜密,上官绯鸾就算是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事,也是要经过上官渡默认的。
或许,七年前上官绯鸾算计镇北将军府,是先瞒着上官渡的,但是楚妗妍想,就算上官渡一开始不知情,之后也是有机会挽回的,但是他并没有做任何的挽回,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暴露了这件事,那受牵连的不只是他的女儿上官绯鸾,还有整个魏家和神剑山庄。
如今虽然魏家和上官绯鸾依旧没保住,但好歹……神剑山庄残存着。
所以,楚妗妍最厌恶的,就是像上官渡这样道貌岸然之辈,口中大言不惭的说着怀念楚策安,但是当年他却任由事件朝最坏的方向发展。
这不止楚妗妍不能原谅上官渡,楚妗妍想,就算是楚策安还活着,他也不会原谅上官渡的。
“怎么?上官庄主没什么好说的了吗?”楚妗妍看着上官渡,像是在看一个失败的人。
上官渡在刹那间,仿佛老了十几岁,原本还算硬朗的面容,在瞬息之间老了下去,就连鬓角,都生出了许多白发。
“当年,是我的错,我对不起策安兄……”上官渡沉声叹道。
楚妗妍:“对不起是一回事,怎么偿还又是另外一回事。”
上官渡看着言笑晏晏的楚妗妍,一时之间,竟觉得和沙场上运筹帷幄的楚策安没什么两样。
他愣愣地看着楚妗妍,张了张口,问道:“为奴,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楚妗妍敬佩江湖中人的气节,但前提是这江湖人,值得她尊敬。
可上官渡,明显不在此列。
“那看来,上官庄主是真的铁了心,不想管神剑山庄这几十条人命了。”楚妗妍仿佛恍然大悟一般,长舒了一口气。
上官渡皱了皱眉:“你以为,凭你就能对我神剑山庄做什么吗?”
楚妗妍摇了摇头,轻声道:“在下当然不会如此高看自己,只不过……”
上官渡警惕的看着楚妗妍,反问道:“只不过什么?”
楚妗妍:“只不过,黎胤寒要是知道,你不仅知晓了上官绯鸾和魏家的事,还将我私自留在了神剑山庄,你说,黎胤寒会不会派兵来围剿你神剑山庄?难不成,上官庄主还能抵挡朝廷的百万雄师吗?”
楚妗妍在进神剑山庄的时候,就让人泄露了她的消息,这个时候,远在黎都的黎胤寒,怕是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并且将大军派来了崇州。
上官渡将信将疑地看着楚妗妍,他当然相信楚妗妍有这个本事。
在楚妗妍说完那番话之后,上官渡就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就在楚妗妍的耐性就要被磨光的时候,上官渡忽然道:“如果……让老夫为奴,能够让你的心里好受些,以后……老夫可以受你驱策,但是老夫想让你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能够收揽到上官渡这样的高手为奴,楚妗妍心中虽然有些不是滋味,但好歹也畅快了,因为楚妗妍知道,让上官渡做出这种让步,远比杀了他,还要折辱他。
这是楚妗妍代替楚策安给上官渡的惩罚。
“什么条件?”
“保住神剑山庄,还有,不能让绯月知道所有的事。”上官渡沉声说道。
楚妗妍皱了皱眉,保住神剑山庄对她来说并不难,只要神剑山庄去了南朝,黎胤寒的手再长,也不可能对神剑山庄做什么。
但是要让上官绯月什么都不知道,这怕是有些困难,毕竟就算他们不告诉上官绯月,上官绯月总有一天也会回黎都探望她的母亲和姐姐,这个……可不是谁都能阻止的。
楚妗妍的顾虑上官渡也明白,所以他想了想,像是泄气一般,道:“我知道这件事很不容易,但是我希望楚姑娘能够尽全力,让绯月多过几年太平日子。”
上官渡这话,就是说,如果有朝一日上官绯月知道了真相,也是没办法的事。
如此看来,当真是父母之心,让人感动啊。
楚妗妍想了想,答应了上官渡。
其实对于楚妗妍来说,上官绯月确实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人而已,如果可以,楚妗妍当然也希望保全上官绯月的天真纯善。
上官渡听闻楚妗妍应下,当即朝楚妗妍颔首,郑重道:“多谢楚姑娘。”
楚妗妍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道:“你既然已经认我为主,以后还是跟着他们一样,唤我一声小姐吧。”
上官渡抬起头,疑惑地问道:“他们?”
楚妗妍勾唇道:“我父亲的旧部。”
上官渡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当年策安兄……镇北将军是如何的威武勇猛,怎么可能被人算计得一点人都没留下。”
楚妗妍沉沉地看着上官渡,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父亲再如何厉害,也经不起身边之人的背叛。”
上官渡被楚妗妍这么不轻不重地噎了一下,顿时有些面色涨红,目光闪烁地,不知道说什么。
凤沥昇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没想到楚妗妍收复上官渡的手段这么高明,简简单单地就将上官渡说得无地自容。
诛心者,他们家王妃之后,还能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