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妗妍的脸上浮起一抹冷清的笑容,以黎启深如今的权势,真的会有那么多不要命的文人敢和他作对吗?
这其中,肯定还有不少黎都权贵们的手笔,利用文人的笔杆,挑拨黎启深和萧太后之间的关系,再让她成为这搅浑两人之间的棋子,实在是妙招。
楚妗妍将书收了起来,一边朝屋内走,一边对紫儿说:“你这丫头就是少见多怪,他们爱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好了,左右事实也不是那样的,你家小姐我行得正坐得直,不惧这些编排。”
说完,楚妗妍便已经走进了闺房,她刚一踏进闺房,脚步便是一顿,随即回头对紫儿道:“紫儿,你之前不是在厨房给我熬了汤药吗?”
紫儿愣了愣,有些不明白楚妗妍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啊……小姐,我之前是熬了药,但是……”但是应该还没熬好。
这句话卡在紫儿的喉咙里,楚妗妍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头。
“那你去厨房看看吧,正好我先休息会儿。”
主子都发话了,紫儿自然不敢不识抬举,只好点点头,道:“是,小姐。”说完便退出了房间。
楚妗妍见紫儿走了,这才快速回身,将房门关好,然后将书放在桌上,盯着屏风后的身影,冷冷道:“萧公子不请自来,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陆璟安仍旧戴着那张黑色面具,他听到楚妗妍的声音,这才转过身,缓步走到楚妗妍的面前,幽冷深邃的眼瞳里反射出楚妗妍气急败坏的样子。
他紧绷的神经像是忽然松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顾小姐,下次别再那么鲁莽了。”
楚妗妍微微一愣,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陆璟安便拉着她坐在了床榻边,只见陆璟安懒懒地伸了一下腰,然后将头枕在她的腿上,轻声道:“顾小姐,我这些日子太累了,借你的腿休息会儿。”
楚妗妍面色一僵,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般,一点一点皲裂开,咬牙切齿的道:“萧慕辰!”
这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楚妗妍本想直接将陆璟安给拍醒,但是她一低头,便瞧见了陆璟安一双眼眸紧紧闭着,眼睫下遮不住的暗色,想必他这几日都没有睡好。
一时间,楚妗妍便没了动作。
如果她愿意,这个时候,是揭开他面具,确认身份最好的机会。
这么想着,楚妗妍的手缓缓抬了起来,一点一点朝陆璟安的脸靠近,就在快要触到面具时,突然止住了动作。
楚妗妍在心底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就算确认了是他又如何?他是南朝的摄政王,与她并不该再有纠葛,这次能得他相救,已是又欠下一个恩情,她不能再让他们陷入更深的尴尬之中。
想到这里,楚妗妍也闭上了双目,沉静淡然的气息,从她周身弥漫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陆璟安终于醒了,他睁开双眼,抬头看着楚妗妍,发现她也在闭目养神,面具下的眼神不由微微一暗。
她怎么会对‘萧慕辰’这个人放下戒备?连他枕在她腿上睡觉都不介意?不仅没有一巴掌拍醒他,还让他睡了这么久?她很喜欢‘萧慕辰’吗?
陆璟安发现,这种事经不起细想,越是往深了想,他的脸色就越黑。
真是岂有此理!
远在别处的萧慕辰不由打了个喷嚏!
真是奇也怪哉,他最近得罪谁了??
****
楚妗妍醒的时候,陆璟安已经不见了,她低下头,看着披在自己身上的毛毡,嘴角微微一勾,心底升起了一抹暖意。
这时,紫儿在外敲门:“小姐。”
楚妗妍将毛毡收好,然后朝门外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紫儿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跟着紫儿一起进门的,还有黎启深。
楚妗妍从内屋走出,刚想问紫儿为何这么久才熬好药,就看见了一脸冷肃的黎启深。
楚妗妍看着黎启深,心底一紧,迅速反应过来,上前福了福身,道:“见过梁王殿下。”
黎启深审视着楚妗妍,像是要将她里里外外看个明白。
楚妗妍摒开了最初的紧张后,神色便没有更多的改变,反而抬起头,大大方方的任黎启深打量。
紫儿瞧着楚妗妍和黎启深之间的气氛有异,当即放下药后,便直接道:“小姐,后厨还有些事儿需要处理,奴婢先退下了。”
说完,也不等楚妗妍同意,便转身出了屋子。
楚妗妍看着紫儿逃也似的背影,不由得微微一叹,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不懂得看脸色,她明显不想和黎启深独处啊。
黎启深将楚妗妍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由道:“这么排斥本王?”
楚妗妍微微一愣,随即道:“王爷何出此言?”
黎启深盯着楚妗妍的脸,缓步朝她靠近,一边靠近,一边问道:“既然这么排斥本王,为何要不顾性命救本王?”
这是黎启深一直想不明白的事,其实他也怀疑过楚妗妍这么做是萧太后授意,但这么些日子了,他不主动来找她,她不仅没有半点失落,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
这让黎启深不解,也让他对楚妗妍更为好奇。
楚妗妍抬头看向黎启深,淡淡道:“王爷多虑了。”
对于楚妗妍刻意的避而不谈,黎启深难得挑了一下眉,话锋一转,问道:“那不知顾小姐对如今黎都的那些传闻有何看法?”
楚妗妍一愣,随即摇头道:“不过是些市井流言,王爷不必在意。”
黎启深看向楚妗妍的眼神更加深沉起来,沉声问道:“不必在意?顾小姐难道也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吗?”
楚妗妍眼底划过一抹讶异,随即道:“王爷想让离娇在意?”
她抬头看着黎启深,眼底是一片澄澈的清明,这一眼,仿佛是撞进了黎启深的内心深处,像极了当年跪在他面前求他救她楚氏一族的绝美女子。
黎启深的喉咙动了动,半晌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失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