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一说出口，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几分，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移向了仿佛置身事外的黎启深。
直到这一刻，楚妗妍终于确定，顾离霜确实疯了，不止疯了，还疯的不轻。
她居然敢在这种场合冲出来说这些足以被黎启深千刀万剐的话，如果背后无人指使，那便是真的失心疯了。
其实之前的顾离霜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门闺秀，但好歹也识得大体，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今天这般举动，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可现在不止出现了，还是以这种形式，果真是活到头了。
陆文澜站在一旁，看着黎启深的神色，自然是看笑话居多的。
听说黎启深和王妃之前还是有过婚约的，为此那位老人家可是吃了不少酸醋，现在黎启深这么丢脸，那位见了，想必是十分高兴的。
“顾离霜，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对本公主有所非议没问题，可是你居然对梁王殿下也出言不逊！你这是什么心思！！”八公主脸上挂着泪珠，却还是义正言辞的维护黎启深，看那模样，真是好不惹人怜惜。
永州郡主原本想开口说两句话的，但是瞧见八公主那架势，硬生生将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这人根本不需要她出手。
顾离霜早已经没了基本的危险感知，她怒瞪着八公主，恨不得将此人抽筋扒皮。
“梁王怎么了？不过是个忤逆犯上的东西！仗着自己是先帝的弟弟，就把控皇权！人人得而诛之！你这个贱人妄图用这样一个逆贼来威胁我吗？想得美！”顾离霜开始口无遮拦起来，再次扑向了八公主。
八公主顾忌着周围还有不少人，对顾离霜来势汹汹的姿态选择了躲避，直呼救命。
而此时，顾离霜那一番话说下来，黎启深的神色已经变得不能看了。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听到黎启深的声音传来。
“既然顾小姐这么想念老九，就去地府给老九作伴吧。”黎启深的声音阴森森的，让人打心底里害怕，可顾离霜却犹如没有听见一般，还在一个劲的薅着八公主的头发。
黎胤徽一听，直接让人将顾离霜给扣了下来，脸上堆满了怒气，指着顾离霜道：“大胆！这是谁放进来的妖女？那顾怀钦是看本王不得是吧？居然放这么一个疯魔的女儿出来扰乱本王为世子举办的生辰宴！”
一出马后炮被黎胤徽演绎得淋漓尽致。
楚妗妍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只见黎启深的薄唇紧紧抿着，看向顾离霜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且不说黎胤澈的死根本和他无关，就算黎胤澈真的是他杀的，他也不会让任何人再他面前这般口出狂言，看来他近日的行事确实是太过温和了，才会让这些人觉得自己脾气好了，都敢算计到他头上了。
顾离霜被带走后，八公主一脸梨花带雨的抽泣着，目光时不时瞟向黎启深，仿佛在求什么安慰一般。
黎启深根本没有注意到八公主那非比寻常的眼神，他只冷哼了一声，便转身进了内厅。
楚妗妍挑了挑眉，从八公主身侧走过，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此女子太看不清形势，黎启深现在明显动怒了，哪里还有心情来注意美人如何？
陆文澜见楚妗妍走了，当即也跟了上去，这小祖宗还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现在还敢往黎启深旁边凑，也不知道那位爷知道了会怎么样。
楚妗妍漫步跟着黎启深走进了内厅，其实这件事确实有些蹊跷，她方才便察觉到了一些违和感，但是顾离霜和八公主的动静太大，几次打断了她的思绪，现在坐下来细细想着，这才回味过来。
顾离霜肯定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但绝不是顾怀钦。
顾怀钦惧怕黎启深，他不会做出一些让黎启深动怒的事，况且，这件事对他和安东郡王府都没什么好处，更不可能像他会做的事。
想到这里，楚妗妍的眸子微微闪了一下。
如果这件事不是顾怀钦做的，那就只剩下受益方了。
八公主……
此前八公主和顾离霜相交甚好的消息，几乎是整个黎都权贵都知道的事情，从前都只觉得这八公主是为了攀附顾家，所以选择了顾离霜。
而现在回想起来，仿佛那已故的梁王妃之前和顾离霜的关系也不错，虽然这其中有几分顾怀钦的原因，但是不得不说，八公主这个算盘打得极好。
如今昭阳公主死了，她被黎胤寒赐婚给黎启深，顾离霜疯了，疯之前，还让她在黎启深面前卖了好一番苦肉计。
但是，以八公主的能力，她不可能在顾怀钦的眼皮子底下放出顾离霜，还让顾离霜进了成王府，所以，八公主背后还有人相助。
燕驰野。
除了这个人，楚妗妍想不到还有第二个人会愿意帮助八公主，还能这么顺畅的让黎启深和顾怀钦生出嫌隙。
毕竟，今日之后，黎启深必定是不会再容得下顾离霜，顾离霜必死无疑。
而顾离霜却是顾怀钦真心疼爱的女儿，就算没有多少感情，但好歹是他的爱女，一个男人，若是自己的爱女都保不住，那可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
很显然，黎启深不会管这个，他只知道，顾离霜口无遮拦，让他颜面尽失，他不杀了顾离霜，难以立威。
这一来二去，顾怀钦和黎启深之间的间隙，便会越来越大。
想到这里，楚妗妍不由对燕驰野刮目相看了几分，也隐隐猜到了这次燕驰野亲自到黎都来贺寿的真正理由。
更甚至，楚妗妍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昭阳公主死亡的真正原因。
燕驰野到了黎都之后，先是屡次出现在她给黎启深设下的圈套里，察觉到昭阳公主被人抓走，先一步将昭阳公主劫走，废了昭阳公主，以此握住先机，逼黎启深站在燕北这边。
之后，为了巩固黎启深和燕北之间的关系，燕驰野又将八公主塞给了黎启深，黎启深现在处境艰难，四面楚歌，自然只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