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打量了楚妗妍几眼，眉宇间透着些疑惑，一双美目噙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好奇。
“本公主来黎都不久，不知你是哪家的小姐啊？”
楚妗妍垂眸，微微俯首，道：“家父是黎都安东郡王顾怀钦，小女是郡王府长女。”
此话一出，昭阳公主的脸上划过一抹了然，这时，她身边的顾离霜连忙道：“王妃，这就是我前几日跟您提起过的从边关回来的嫡长姐，前些日子，梁王殿下才见过大姐姐，还同大姐姐相谈甚欢呢，王爷没同王妃提过吗？”
闻言，昭阳公主脸上恬淡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紧握着手中的画，冷淡道：“王爷从不与本公主提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顾离霜一听，连忙低头道：“是，王妃恕罪。”
楚妗妍看着顾离霜如跳梁小丑般在昭阳公主面前蹦跶，不由得生出几分好笑，她自以为能以梁王来挑动昭阳公主对她的敌意，殊不知，昭阳公主再怎么也是一国公主，怎么可能看不出她那点小小的伎俩？
不过，昭阳公主虽然看出了顾离霜的小心机，不愿被顾离霜当枪使，但楚妗妍知道，昭阳公主是在意这件事的。
果然，昭阳公主听后便不再搭理楚妗妍，仿佛她是一个透明人般。
“这画本公主要了，包起来吧。”昭阳公主直接越过楚妗妍，对那掌柜的说道。
掌柜的有些为难，看了看楚妗妍，道：“回王妃的话，这画儿是……是这位顾小姐先看上的，您看要不要同这位顾小姐商量一下？”
楚妗妍闻言不由得错愕的扫了那掌柜的一眼，昭阳公主的身份摆在明面上，是不能轻易得罪的，这掌柜的却婉拒了昭阳公主，看来，若不是这申玉轩后台硬，就是这掌柜的没心眼。
昭阳公主也是愣住了，还未等她开口，顾离霜便又道：“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梁王妃看上的东西，你不速速奉上已是大罪，居然还敢让上不得台面之人来同王妃争抢？本小姐看你这申玉轩是不想在黎都开下去了！”
闻言，那掌柜的脸一白，楚妗妍看在眼里，思索半晌后，淡淡道：“三妹说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入耳，果然是出身所限，难登大雅之堂，让王妃见笑了。”
楚妗妍说完，顾离霜的脸色不由得变了又变，刚想说什么，楚妗妍便偏头看向昭阳公主，淡淡道：“王妃容禀，小女并未有和王妃争抢俞姏大师名画的意思，只是这名家之笔，人人都有瞻仰之心，小女也不外乎此。若王妃喜欢这画，不如就给小女一个机会，将这画赠予王妃，如何？”
昭阳公主眼神微变，仔细盯着楚妗妍看了许久，才道：“本公主想要什么东西，何须旁人施舍？”言下之意是直接拒绝了楚妗妍。
见昭阳公主如此态度，她身边的顾离霜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得意和嘲讽，显然是觉得楚妗妍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
楚妗妍却不在意，轻声道：“王妃误会了，这自然不是施舍，是赔罪。”
昭阳公主冷笑：“赔罪？”
楚妗妍微微一福，道：“适才不知是王妃，言语之间多有得罪，为表歉意，小女便以此画向王妃讨个好，还望王妃见谅。”说着，楚妗妍就转头吩咐紫儿去付钱取画。
待紫儿将包好的画拿回来时，楚妗妍直接接过，送到了昭阳公主面前，唇角微微勾起，笑道：“还望王妃收下。”
昭阳公主看着楚妗妍的动作，面色变了又变，半晌才冷哼一声，道：“你的歉意本公主心领了，这画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说着，又看向站在一旁的掌柜的，冷笑道：“既然今日申玉轩这般忙，那本公主还是下次再来吧。”
说完，昭阳公主竟真的转身就走，顾离霜却不甘心，直接道：“王妃，咱们真的就这么走了？”
昭阳公主有些不悦的扫了顾离霜一眼，吓得顾离霜直接没了声。
就在昭阳公主要走出申玉轩时，她忽然回过头，远远的看着楚妗妍，道：“过两日陈太妃要在临春阁宴请黎都女眷们聚一聚，到时候，顾小姐可得赏脸。”
闻言，楚妗妍神色不变的道：“王妃盛情相邀，离娇一定前往叨扰。”
昭阳公主淡淡的扫了楚妗妍一眼，既而点点头，带着手下的随从和顾离霜一起离开了申玉轩。
“小姐这算是得罪梁王妃了。”出了申玉轩后，紫儿不由得道。
其实紫儿不明白，如她家小姐这么聪慧敏锐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今日之事忍一忍就过去了，何必要直接逼得昭阳公主下不了台，自己放弃那副《初秋夜雨图》呢。
如此一来，昭阳公主必定会记恨上自家小姐，让小姐在黎都的生活更加举步维艰。
对于紫儿的提醒，楚妗妍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做过多解释。
今日在申玉轩遇上燕北的昭阳公主是偶然，她来的目的只是给萧太后挑选一份合适的礼物，那俞姏老先生的名画实在难求，她不想放弃是事实。至于为何一定要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给昭阳公主难堪，或许……是她的本能。
她本能的，想压那人的妻子一头。
其实楚妗妍敢这么做，也是因为她本来就没有存要与梁王府结交的心思。
如今大黎权力分化严重，黎启深掌控黎都乃至整个大黎的兵权，萧太后掌控朝堂大半文臣。
近些年从恩科考试中脱颖而出的门生，哪一个不是仰仗萧家的名声才能出入朝堂的？皇帝对此当然有意见，但他幼年登基，萧太后常年垂帘听政，局势早已悄悄发生变化，纵使皇帝有什么其他心思，也难以改变如今大黎朝堂权臣四起的趋势。
黎启深和萧太后向来不对付，她楚妗妍既受了萧太后的庇护回黎都，自然是直接被划在了萧太后一党，与不与梁王府交好，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她也无需顾忌她在昭阳公主心中究竟是个什么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