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陆文澜还没来得及回答,下方便跑来了一个小丫头,穿着一身绿色长衫锦衣,看起来英姿飒爽。
她一出现,陆文澜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不自然。
楚妗妍有些好奇的看了那人一眼,脑子里划过一个名字。
林清雪,礼部尚书之女,林清雪,据说一直爱慕瑞王不得,不管瑞王在哪里,都能找得到,最可气的是,这礼部尚书是陆璟安的人,所以陆文澜一直不敢太得罪林清雪。
林清雪从台阶下跑了上来,眼珠子在楚妗妍和陆文澜身上滴溜溜的转,直到楚妗妍轻轻咳了一声,林清雪才移回目光。
她也咳了两声,接过话头,道:“我知道瑞王的堂兄是谁,就是站在高台边缘最左侧,长宁世子旁边那位。”
此话一出,陆文澜和楚妗妍的目光都移到了那人的身上。
人若柳絮,纤瘦温雅,确实是个文人雅士。
陆文澜记得,他这位堂兄,似乎身体不大好,因此才取了个名字叫陆永安。
陆文澜展开折扇,轻轻摇着,意味不明的道:“我这位堂兄啊,生得俊雅出尘,听说礼部尚书也很喜欢他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让他做女婿了。”
楚妗妍轻轻抬眼看向陆文澜,淡淡道:“瑞王殿下,慎言。”
陆文澜向来敬重陆璟安,连带着也敬重楚妗妍,所以一听楚妗妍这话,他便挑了挑眉,没再继续说下去。
林清雪看着楚妗妍和陆文澜之间很是自然的互动,整个人的火气瞬间蹭蹭蹭地往上涨,她不屑地瞥了楚妗妍一眼,这人长得也不怎么样吗,就是看上去……比她乖巧了一些?
陆文澜怎么就喜欢她了呢?
也许是林清雪的目光太过坦诚了,陆文澜不由沉沉地咳了一声,问道:“林小姐在看什么呢?”
林清雪没经过思考便回答道:“看瑞王啊,瑞王殿下,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女人?”
都说林清雪是个直肠子,如今看来倒真是名不虚传。
楚妗妍低下头,微微勾了勾唇,眼底是难以遮掩的笑意。
陆文澜被林清雪这话给吓得不轻,他重重地咳了好几声,道:“林小姐,慎言!”他可不想被陆璟安给盯上,然后死无全尸。
林清雪眨巴了一下眼睛,笑嘻嘻地问道:“慎言是什么?是场下的哪个人的名字吗?”
陆文澜气急:“你——!”
见陆文澜气得说不出话来,林清雪得意的勾了勾唇:“哎呀哎呀,瑞王殿下,你别生气嘛,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陆文澜:“……?”到底是谁在气他?这个小丫头片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看来他真是有必要知会礼部尚书那老头子一声,要好好教教这丫头!真是不知礼数!
楚妗妍淡笑:“……”看来这两个人,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真是有意思了。
侍卫:“……”今天的主子就很莫名其妙。
陆文澜:“……”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雅间谈话间,广月台上的士子已经经历了一番激烈的辩论,太监总管正在念最后一道圣旨御题。
圣旨冗长繁杂,概括起来就是今天下兵戎繁复,战乱不断,南朝士族卫国,荒土无人耕种,国民苦不堪言,问,此等内忧外患之境况,该如何解决?
此道圣旨宣读完毕,整个广月台内都陷入了一片沉寂,就连廊桥之上观赏诸学子的各家小姐都屏住了呼吸。
此御题涉及内政,前所未有,若是放在平日,妄议国政,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可今日有所不同,御题乃陛下亲自所出,又在广月台公之于众,所有士子都有回答的权力,且不予追责。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少学子都憋了一股气,想在此时崭露头角。
雅间内,陆文澜幽深的眸子眯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偏头看身旁的楚妗妍,问:“王妃可知如何回答?”
楚妗妍目不斜视的回答:“不知。”
陆文澜剑眉微挑:“是不知,还是不愿说?”陆文澜知道,楚妗妍这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罢了。
但是瞥了一眼身边冒着冷气的林清雪,陆文澜决定还是拿楚妗妍来做一下挡箭牌。
但楚妗妍怎么会如了陆文澜所愿?
片刻后,楚妗妍抬眼,语气平淡的道:“瑞王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区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平日里对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倒是有些研究,至于这……国家大事,我是一窍不通的。”
陆文澜:“……”完了,这是被楚妗妍给记恨上了?
陆文澜不敢再轻举妄动。
可是在林清雪看来,这两人的猫腻是更深了!
陆文澜以前可是连她都爱答不理的,这个女人竟然敢这么无视陆文澜,陆文澜还不生气???
真是岂有此理!
林清雪盯着楚妗妍看了半晌。似是在斟酌,半晌后,她扬眉,道:“这位楚姑娘还真是闺阁女子的典范。”
林清雪这话里的讽刺意味甚浓,如果楚妗妍真的是那种没有头脑的小姐,可能真的就开口和林清雪争论了,但是楚妗妍却只是淡淡的扫了林清雪一眼,并没有其他表示。
林清雪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得不行,但也不好再去招惹楚妗妍。
陆文澜见林清雪越来越放肆,为了自己和林清雪的人身安全,当机立断,直接拉起林清雪的手腕,出了雅间。
侍卫见了,整个人震惊得不行,这这这这……王爷居然主动拉了林清雪的手腕??
他没做梦吧??
楚妗妍也有些好奇陆文澜的行为,但是,当楚妗妍一抬眼,看到坐在对面,目光淡淡的落在她身上的人时,便明白了陆文澜的异样来源于何处。
真是有意思了,这人说不来这种场合,不还是来了吗?
想到这里,楚妗妍不由低头笑了笑。
另一边,林清雪任由陆文澜拉着她往广月台走,从廊桥上绕到了广月台正东面的高台,陆文澜一边朝高台走着,一边对身旁的林清雪道:“南朝虽不如大黎,重以文治国,但我朝陛下醉心诗文,对天下读书人都十分爱戴宽厚。所以,自从陛下登基后,天下士子都挤破头颅往盛京赶,为的便是能得一官半职,飞黄腾达。”
林清雪还沉浸在陆文澜终于牵了她的手的喜悦之中,听到这话,一点反应都没有给陆文澜。
陆文澜侧头,看了林清雪一眼,随后目光沉了沉。
他真是鬼迷了心窍了,为什么要和林清雪这样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说这些……
要是那个女子,恐怕他一点就透了吧……
林清雪虽然在喜悦之中,但想了想,还是想回答陆文澜,可她还未来得及开口,两人就已经下了廊桥。
陆文澜带着林清雪,越过广月台两侧的文武百官,径直走向了正东面的高台。
高台上坐着几位国公王爷,正首位上撑着两柄掌扇,掌扇下方有一排屏风,陆文进坐在其后,被遮的严严实实的,连一丝微风都透不进去。
还是这么喜欢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
陆文澜的眼底划过了一抹讥诮,没有任何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