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郡县，华灯初上的时候，是最热闹的。
‘观弈城’做为龘夏王国国都自不例外，而且繁华的国都，华灯初上时候的热闹，更是其它郡县所难望项背的，而‘天水街’华灯初上后的热闹，又是龘夏国国都其它地方所望尘莫及的。
这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天水街这块地方，丝竹盈耳，锣鼓喧天，叫卖声、吆喝声，几乎震动了整座国都。
在这热闹非凡的天水街一角儿。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一堆人，不时发出阵阵的叫好声。
人群的正中，是个说书的棚子，两盏大灯挂在棚外。此时，名满‘观弈城’的说书人‘铁嘴刘’正慷慨激昂，口沫四溅的说着他擅长的段落。
头一次进帝都的淳于飞，就如同一个土鳖进城一样，看啥啥新鲜，眼见人多，天性喜欢凑热闹的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到了前排才算满意，站在那儿不动了，可是他挤进来的不是时候，台上的“铁嘴刘”没说两句，“叭”地醒木一拍，正要紧的节骨眼儿上停住了，这是一段儿，暂停片刻，欲知后事，有钱的您捧个钱场，没钱的您捧个人场。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端着木盘走下了台，进了人丛。
小姑娘梳条大辫子，大眼睛，红嘴唇儿，脸蛋儿白里透红，俊极了，可爱极了，满脸堆笑，叔叔大爷的一阵叫，谁会舍不得掏腰包？一转眼工夫，木盘里堆满了。
小姑娘到了淳于飞面前，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这位大哥哥，您也赏几个吧！”
淳于飞笑了笑，露出好白的一口牙：“那是当然！”
他探怀摸出了一物，想必是一块碎银，毫不吝啬地往木盘上钱堆里一塞，道：“我没多带，只有意思意思了。”
小姑娘大眼睛又一眨动：“大哥哥太客气了，这都多赏了呢！”
她端着木盘子走开了，等着小姑娘挨个儿地讨得了众客人的赏，回到了台上，“铁嘴刘”醒木一拍，又说将起来，也许是因众客人慷慨解囊，今儿个这后段儿，“铁嘴刘”说得特别卖力，听得众客人是如醉如痴，台上“铁嘴刘”后段儿说完了，众客人还不知道，都在两眼发直，半张着嘴发怔呢，幸亏‘铁嘴刘’站在台上拱着手连说：“谢谢诸位捧场，谢谢诸位捧场，今儿个到这儿收场了，明儿个请早，明儿个请早。”
这，大伙儿才魂儿归窍，定过了神，依依不舍地纷纷散去，出了棚子。
淳于飞费劲挤到了第一排，热闹也凑了，书也听了，散场了就没有那么着急，站在原地慢慢等着人群散去。
忽然，一个粗粗话声喊道：“铁嘴刘呢？”
淳于飞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走过来两个中年汉子，一个粗粗壮壮，一个细皮嫩肉，两个人都穿裤褂儿，袖口卷着，领口扣子开着，一个显得粗里粗气，一个显得流里流气。
“我爹在后收拾，两位有什么事么？”刚才梳条大辫子讨赏钱的小姑娘跑了出来。
细皮嫩肉的汉子尖尖话声道，“小妞儿，当然有事儿了，没事儿会来找你爹！”
棚帘掀开一角，铁嘴刘快步走出来 一拱手道：“两位是……”
细皮嫩肉汉子道：“怎么，连我们哥儿俩都不认识。”
铁嘴刘道：“恕刘某眼拙……”
粗壮汉子道：“你可真是眼拙，天水街这块地儿试打听，谁不认识我们哥儿俩，我们哥儿俩是秦大爷帐房手下的讨债二先锋，前一段时间我们哥儿俩到外地办事去了，由别人代为收租，如今我们哥儿俩回来了，从今儿个起，天水街这一带的场租由我们哥儿俩收，你明白了么。”
铁嘴刘“呃”地一声，又一拱手道；“原来是秦大爷跟前的爷们儿，刘某失敬。”
“好说，好说！”细皮嫩肉汉子道：“用不着客气了，把场租拿来吧，我们哥儿俩好走路，天水街还有那么多场，我们哥儿还得跑呢。”
铁嘴刘微一怔道：“两位，这个月的场租，已经收过了。”
粗壮汉子道：“我们知道，那是上半个月的，现在就告诉你一声，从这个月起，场租改每半个月收一回，半个月的场租抵以前一个月的，也就是说场租涨了一倍，明白了么？”
大辫子小姑娘叫道：“什么，场租涨了一倍，还半个月收一回，你们这不是吃人么……”
铁嘴刘沉声叱道：“住口，小孩子家插什么嘴，站一边儿去，”
随即转望两人强笑道：“小孩子不懂事，两位千万别见怪。”
粗壮汉子道：“不小了，再过两年都能嫁人了。”
“哎呀，好了，好了。”细皮嫩肉汉子摆手道；“干吗跟个小妞儿一般见识，吃这碗饭难免受气，我说铁嘴刘，你也别说什么了，快把场租交出来，打发我们哥儿俩走路吧。”
铁嘴刘赔笑道：“两位，不知道能不能容我说句话。”
粗壮汉子不耐烦地道：“你还要说什么？”
“两位既是天水街的熟人，想必您两位一定知道，天水街都是一些苦哈哈讨生活的穷人，靠这点儿玩艺儿过活不容易，一个月下来的所得，也勉强只能糊口……”
粗壮汉子道：“您跟我们说这个干什么，跟我们哭穷挡不了事儿，天水街这么大个地儿，又不只你一个说书的。”
“是的，是的，这个我知道，只是我的意思也只是想请两位口角春风，在秦大爷面前代为先容，把场租稍微减少一点儿……”
细皮嫩肉汉子一点头，道：“成，场租不要都成，只是，姓刘的，生意你别做了，收拾收拾离开天水街吧。”
大辫子小姑娘气得脸都白了，忍不住跳脚叫道；“怎么说？搬出天水街，你们凭什么……”
“雪儿！住嘴！”铁嘴刘喝止。
“爹，我要说，咱们凭什么忍，凭什么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水街又不是谁家私产，凭什么不准人在这儿讨生活。当初收点场租也就算了，如今得寸进尺，欺负到人头上来了……”
铁嘴刘方要再喝止。
粗壮汉子已然怒笑道；“好个丫头，爷们还没受过这个呢，今儿个要不教训你，往后我们还怎么在这一带混。”
他探手就要抓向叫雪儿的大辫子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