晷王府大总管纳尔达生平最爱人家赞他平易近人,因为他是“晷王府”上最爱耍威风的一个,平日畏妻如虎,无法享受“大丈夫”之乐,只有在属下面前才有耍威风的机会,却又怕属下口服心不服,所以只要你赞他平易近人,包准寒冰溶解也没有他脸上怒容消失得这般快。
除此之下,他倒不失为一名好总管,将晷王府打理的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行行说说,小镇已近在眼前,天光尚亮,还不是万家灯火的时候,纳尔达一颗心提在心口上等王爷的示下。
不善言辞的擎龙卫李诚厚问道:“启禀王爷,是要继续赶路?还是在此镇官衙驿站宿一晚?”
厢撵中传出三皇子司马伯枭和煦的声音:“再赶一程好了,父皇急招我还朝定有要事,忍着点,继续赶路吧!”
大总管纳尔达忙道:“启禀太子得知,今晚若错过前面的市镇,再往前骑百里内,恐怕将会找不到歇宿的地方。”
三皇子上官枭:“那敢情好,今晚我们就地当床,天为被,享受下着大自然的秀丽夜景如何?”
纳尔达等三人连忙应是,那敢有第二个意见,他们太了解他们这位小王爷的脾气,当他告诉你要怎么做的时候,就表示他已做了决定,虽然他常带着和煦的笑容用征询的口气同你商量。
大总管纳尔达心里苦得像吃了黄连,却地无可奈何,他本身也明了要做为皇子的重任,不是表面威风那般容易,小小郡县衙门平常就大事不少,琐事数不尽,何况协一国之政的三皇子呢。
于是,百龙骑过镇而不入,继续朝南方帝都飞驰而去!
突然,前行旗手坐下的骑龙一声低吼停下了,停了下来。
晷王府大总管喝声问道:“前队为何停了下来。”
片刻,一龙骑兵跑了过了,单膝跪地:“启禀王爷,前方路上躺着一个人。”
一声轻“呃”,厢撵的遮帘掀开了一角,露出一颗俊俏年轻后生的头,的确,好俊个后生,二十来岁年纪,一张脸冠玉也似的,斜飞长眉下,一双星不怒而威的星目。
三皇子司马伯枭道:“田猛你和纳总管过去看看。”
“喏呀!”
纳尔达和田猛抱拳领命,跃下龙脊,快步朝前走去。
田蒙说:“王爷也真是,八成儿是个饿昏的要饭的,有什么好看的。”
大总管纳尔达:“小子,人哪能见死不救,何况王爷爱民如子。就算是个饿昏了的要饭的,咱们也该过去看看,能救就伸把手啊,多积点儿德,将来你可以讨个好婆娘,懂么!”
田蒙道:“大总管所言极是。”
他拧身先往前去了。
纳尔达看上去年纪稍大,富富泰泰,满肚子的板油,一肚子肥膘,可是跳下龙脊那一跃,却是轻捷利落异常,就连经受干练的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恐怕也比不上。
纳尔达三脚并成两步赶了过去。
田蒙先到了那个人近前,脚一伸,就打算把地上那个人翻过来。
“咳!”纳尔达赶到,伸手一拦,瞪了田蒙一眼:“干什么都是毛手毛脚的,往后站。”
田蒙:“她又不是宝。”退向后去。
他可没懂大总管的意思,一个大男人家,哪能随便伸脚去碰一个女孩子。
纳尔达蹲了下去,先把了那女孩的脉一下:“还活着!”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人翻转过来,只一眼,他一怔:“好俊的女娃娃。”
男爷们爱漂,他忙凝目,刹时,他也看直了眼。
一颗乌云螓首,云髻高挽,那张娇靥,黛眉紧闭,画儿似的,清丽若仙,美得不带人间一丝烟火气。
捂住胸口欺雪赛霜,晶莹如玉的柔荑,手指根根修长,水葱也似的。
这个少女,凤目紧闭,而且朱唇的颜色有点泛乌。
看打扮,看相貌,这少女不象个该饿昏的人,当然更不象个要饭的叫化子。
只要是行家,一眼就能从那泛乌的嘴唇看出,这少女是……
纳尔达脸色有点凝重,飞快查视少女周身,他发现了,美少女的左臂近肩处,雪白的衫裙上有一个小黑点,芝麻大般小黑点,不留心看不见,就是看见了,也不会有几个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是纳尔达“嘶”地一声,扯破了美少女的左臂一小片衣衫,美少女左臂近肩处,皮肉上一块乌黑,有制钱那么大一块乌黑,还微微泛着青意。
纳尔达脸色一变,霍地转脸:“速禀报王爷,这是‘异族’的‘巫蛊’。”
田蒙脸色也一变,转身而去。
纳尔达运指如飞,连封住美少女前心五处经脉。
微风一阵,田蒙到了近前:“大总管,王爷让您把她带回去。”
纳尔达没说话,伸双手托起了美少女,腾身一掠到了黄金巨龙脊背上,很快地把美少女送到了厢撵之内。
随听车里传出三皇子司马伯枭焦急的声音:纳总管,速速赶回帝都,迟了恐怕救不了她了。”
百骑驭龙如飞,朝帝都电掣而去。
司徒伯枭这一奇缘巧救,几乎导致了日后燚鑫帝国覆灭之危,上演了一幕手足相残,逼宫夺嫡戏码,这是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戈壁的日子总是如此单调的重复不变,焦灼的太阳、燥热的空气、无尽的砂石,以及白热的天空。
飞沙茫茫,茫茫飞沙,几乎令人怀疑这个已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是否也有它的尽头?
方向,在千里荒漠沙洲中似乎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然而,淳于飞就是如此自信,始终踏着坚定的步伐,踩着砂石、踩过眼前这一片茫然。
他的身旁,小白更是毫无疑惑、全心信任的跟随着淳于飞走进荒凉无际的远方。
半月后,千里戈壁与万里沙漠的沙洲深处,一片绿洲中的城市“米泽尔法特”
淳于飞和小白的伤势经过半月的愈合,已经基本好利索。俩人一路谈笑风生,风行露宿,终于见到绿色。
傍晚,华灯初上,‘米泽尔法特城’内,闹市中的一家叫‘聚福楼’酒楼前,淳于飞和小白在店伙计,点头哈腰满脸陪笑的恭请下,走了进去。
两人走进酒楼,来到靠窗的一个座位坐定。
小白咧嘴一笑道:“老兄,今天的晚饭钱及住店费可有?”
淳于飞自信满满地道:“放心,我离岛的时候‘搜刮’不少金币,足够花费数年。”
小白叹道:“我是身无分文,当初被血魂殿手下抓住,将我搜刮一空,为了找‘万钻珠兰’就差点开膛破肚了”
二人互聊几句,小白心里有底,叫道:“喂,店家,我们要吃饭了。”
片刻之后,一个樟头鼠目的店伙计撅着屁股,噔噔噔跑到桌前,恭身呵腰道:“小爷有什么吩咐?小的即刻去办。”
小白大刺刺的道:“你这酒楼可有什么好吃的?”
店小二匆忙应道:
“有。”
小白神气十足的道:“嗯,马马虎虎,摆一桌酒席,要厨司务必下点功夫烹调一下,我和兄弟吃对了胃口,说不得赏你些铜币。”
店伙计口中连连应诺,脚步却并不移动,一双鼠目,犹自贼溜溜的向淳于飞和小白身上打量。
原来,他是看二人年幼,且身无长物及身上的打扮,怀疑他俩是否可以吃得起一桌全席,但是,这一看之下,却令他十分担心。
本来么,这半个月的风餐露宿,行走在荒无人烟的大戈壁,一路风尘仆仆,衣衫破旧,身上还没有带做什么随身物品,两兄弟现样子比乞丐强上那么一点,难免不让狗眼看人低的店伙计疑心。
小白曾经在大陆上游荡过一段时间,店伙计肚中有什么想法,他已看出一些端倪。
于是,他一瞪眼,吼道:“咦,怎么着?我看你倒有些犹豫似的,是不相信我们哥们吃得起一桌大菜是不?别看我们穿得不行,家里开的可是金山银矿,快去,快去。”
店伙计被他吼得浑身哆嗦,一迭连声答应着去了。
看着店伙计离去,小白吐了口气,伸出舌头对淳于飞做了个鬼脸,笑道:“兄弟,稍停咱们便可以痛快的吃喝一顿,嗯,好久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了。”
淳于飞嘿嘿一笑,静默不语。
不久,楼楼内陆陆续续坐满了吃饭的客人,淳于飞小白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酒菜,以二人的食量来说,这些酒菜未免太丰盛了些。酒楼店伙计,愁眉苦脸的不时的朝他俩张望,他心中定然在想:“这两个一定是吃霸王饭的来了。”
蓦然──
这时正门外突然响起几声高昂的角马嘶声,随即又响起两声杀猪般的吆喝声,原来是店掌柜的吆喝店伙计接马。
店门外有隐约的说话声传了进来,不一刻,店掌柜亲自哈腰作揖的引进三名神态冷漠的中年汉子来。
那领头的中年汉子,一个是纺绸儒衣沿襟袖洒着金色寿字图,一色的顶中斑玉彩浮黄文巾,足登缎面软底鞋,腰挎长剑。后面两个大汉神顾盼之间十分倨傲。三人却不像走远路的打扮,看情形宛如逛圩市来的,神情悠闲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