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董和正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现,尤七给他递了杯酒,缓声道:“讲讲?”
酒杯里的白葡萄酒晶莹剔透,发出无声邀请。董和正沉默的接过酒杯,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留下近似迷茫的神情。
……
董和正和简柔静的故事并不复杂。
因射箭生情,两人约在图书馆角落的钢琴屋见面,大概是想要趁此说清内心的真实想法。
但是问题就出在赶赴约会的这一天。
“她说要换个地方。”尤七问。
董和正:“嗯,我过去的时候,她正好从钢琴屋跑出来,抓着我想要换地方。”
那天他赶往钢琴屋,距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简柔静就从侧方跑出来,拉着他一言不发的往外走,表情可以说是慌乱,像是恐惧被人发现什么。
尤七听到他的描述,眼神微妙,脑中思考这里面的可能性。
“之后齐飞文走出来,看到我俩的时候明显很吃惊。”董和正伸手摸了摸鼻尖,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那表情活像捉奸……搞得我很尴尬。”
尤七沉默,等他继续说话。
等了好一会儿,董和正都没开口。尤七挑眉看向他,眼里含着询问。
“姐,就没了。”董和正牵强的笑了几声,“她估计是想把我叫到钢琴屋里拒绝,结果被我一捣乱,她也损失不小。”
尤七细细品味这话里的信息量,这个“损失”二字用的很不对劲。而后缓缓开口问道:“之后呢?你们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关系?”
“差不多吧。”董和正明显不想说了,态度敷衍起来。
可惜这酒不是白给他准备的,说这些话的过程中,尤七已经给他添了好几次。
趁着添酒的机会,尤七勾唇道:“差不多是个什么度?如果只是因为这个你就指责姑娘家,我给爸爸一说,你得直接掉层皮。没点教养。”
“我不能坏人家好事。”董和正借着酒劲儿开口道:“几天后我又收到简柔静的信件,这次约我去偏山,我这不是体恤人家拒绝不彻底,我自己送上去给她拒绝嘛……”
听话题来到偏山,尤七侧耳倾听,给董和正足够耐心。
董和正笑略带容苦涩,“上次提前去碰到尴尬事,这次我就去的晚了些。结果去了之后撞破人家恩爱场景。”
“你又跑了。”尤七提了件外套给他披上,坐在旁边拉近距离。
“姐,我可是有尊严的!”董和正不满的嘟囔,“第一次还行,第二次还这样不是羞辱我吗?我一下就冲动了。”
尤七:“犯事了?”
“嗯。”董和正闷闷嗯了一声,“我和那男的打了一架。本来能打赢,不知从哪里冒出跟棍子,我就直接晕过去了。等我醒来,简柔静早就不见了,齐飞文救了我。”
尤七挑眉,意味深长道:“还真是巧。”
“齐飞文是发现有情况,所以赶来救我。”董和正替齐飞文辩护,“他说那天我碰见简柔静和她的事情是误会,他在收集信件,想要警告简柔静,怕她害我。之后听到她约我去偏山,心里担心,就偷偷跟了上来,来的时候发现我倒在那里。”
说到这里,董和正强调,“这还是我威逼利诱问出来的,如果我不问,齐飞文一直都不会说。”
“你怎么问出来的?”尤七问。
董和正:“我看见他衣服里掉出一叠信件,如果不是我捡起来逼问,这事儿估计就这么过去了。”
尤七好半饷没开口。
这事儿逻辑没问题。
齐飞文发现简柔静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害怕董和正受到伤害,于是暗中策划证据,帮助董和正脱离危险。
一个很完美的,暗中帮忙的朋友。
但问题就出在逻辑性太强,每一步都像是安排好的,下一个脚印会踩在哪里,都像是被提前预知,早就做好了完全准备。
“姐,你别拿出去乱说。”董和正之前喝了些酒,这会儿又混着喝了点,已经有些朦胧醉意,姐姐在他眼里都有好几个重影。
都这种时候了还惦记着姑娘家的名声。
尤七伸手摸了摸弟弟脑袋,轻声安慰,“放心,不乱说。”
“我可以回去了吗?”董和正困了,伸长脖子找门。
尤七哭笑不得,“最后一个问题,今天玩开心吗?”
“嗯?”董和正迷糊的转头看向尤七,脸上笑容充满傻气,“开心,至少有个好结局。”
这话不太吉利。
闻言,尤七慢悠悠劝了一句,“有什么疑问可以好好说,藏着掖着容易耽误事情,也不是明智的措举,别到时候后悔。”
事情有蹊跷,但她不能明示,免得激起董和正的逆反心理,也惊动了背后的操控者。
得不偿失。
“知道了姐。”董和正站起来往门口走,脚步凌乱。
尤七目送他离开,一脸若有所思。
……
另一边。
桂夏烟拿着尤七给的几块钱住进旅店,然后又去服装店买了些城里穿的衣服。
化妆的技术她不太娴熟,只能粗糙的打理一下,穿上长衣长裤,麻花辫子收进帽子,就这么出门去。
那年加害她家的是权贵,迷迷糊糊她还听到了“董家”,要打听权贵的去向,也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越有效。
比如赌场!
……
桂夏烟这身装扮同样偏男性,加上她皮肤黝黑,戴上帽子还真有点男生的味道。
她这身装扮来到赌场,一点阻碍都没遇到,门口的守卫只是盯着她脸看了好久,才疑神疑鬼的将她放进去。
桂夏烟在赌场闲逛,到处听小道消息。
她在这里听小道消息,赌场内部却突然紧张起来。
“女扮男装的?你确定吗?”
“我确定,我看到她藏在帽子里的麻花辫了!”
“很好,去个人跟着,看她是个什么情况,老子身上的伤还没好,她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过来,别让她得逞了!”
“是!”
刘义身上缠着绷带,手上还打着石膏,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半边脸还高高肿着,看起来凄惨极了。
那天他醒来之后想了很久,总觉得这人不是董家的。
董家一直以和为贵,不可能做事这么极端,估计是哪里来的小杂种,想贴着董家名义耍威风。
这次被他抓到了,非得好好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