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易从套房洗漱间里出来时,只见祁见深站在落地窗旁,指间夹着一根正在燃烧的香烟,他微微蹙着眉头,望向窗外。
“祁总。”
严易走上前,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傅屿礼挺拔修长的身影径自朝停车场的那辆迈巴赫走去。
他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身旁一副若有所思模样的祁见深身上。
祁见深稍稍回神,抽了一口烟,侧眸看向严易,淡淡道:“刚才姓傅的跟我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吧?”
严易点点头,“听得一清二楚。”
他倒不是故意要偷听他们的对话,而是当时他恰巧就在洗漱间,忘了开灯,正要出去时,傅屿礼已经进来了,他那会儿出去不太合适,于是就在洗漱间里面呆着了。
况且,如果真的不能听,祁见深也不会默许他在里面待着。
祁见深来到沙发坐下,对着茶几上的烟灰缸弹了弹烟灰,眉头轻皱。
“他的条件居然是让我不要动郑旭辉?有没有搞错,这还是他吗?”
祁见深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的死对头,其中包括傅老夫人,他太明白傅屿礼是什么人了,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疯子,极度理性的疯子!
那个人的疯,不亚于他。
要说谁最想让郑旭辉死,肯定非傅屿礼莫属,要不是郑旭辉从中作梗,他早就跟姜瑜薇离婚了,傅屿礼也不至于特意跑过来找他,要他安葬那具尸骨。
因为在法律意义上,他还是姜瑜薇的丈夫,只要他不点头,没人能够越过他,处理这些事情。
现在人没了,身后事儿还要看最讨厌的人的脸色,傅屿礼应该非常恼火郁闷才对。
可他这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饶是祁见深都觉得不可思议,有点猜不透傅屿礼在想什么了。
“你觉得呢?”
严易沉默片刻,摇摇头,“我也看不明白傅屿礼究竟在想什么,不过他提让夫人入土为安的事情,我觉得在理……”
后面的话他没接着说下去,因为祁见深看他的眼神冷飕飕的,盯得他后背发凉。
“我再说一遍,那不是她!”
祁见深很是烦躁,将烟蒂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伸手一把抓住严易的衣领,拽了过来,目光凌厉透着寒意,一字一顿道:“还需要我再说第三遍吗。”
男人的气场极为强大,带有十足的压迫感。
严易还能说什么,忙不迭地摇头,低下头,不敢跟他对视。
“不、不用了,祁总,我记下了。”
祁见深在姜瑜薇的事情上有多疯,全江城的人有目共睹,严易可不敢跟发疯的祁见深对上,除非他真是活腻歪了,不要命了!
“知道就好。”
祁见深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松了手,扯了扯领带,倚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语气带有浓浓的疲倦,“派人盯着他,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向我汇报,我要知道他这么做背后的原因。”
“明白。”
严易见他要休息,轻手轻脚退出病房,顺手将灯给关了。
祁见深已经四十八个小时没合过眼了,从医院出来后,他不仅派人连夜将江城掘地三尺,还动用了各路的关系人脉,只为找到姜瑜薇和林知意的下落。
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只要一有消息,别说人了,连只苍蝇都飞不出他的手心。
这就是权贵资本的力量!
……
那晚两人见过面后,各干各的,祁见深继续忙着寻找她们的下落,至于傅屿礼那边倒是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波澜。
郊外,河边,不远处停着一辆改装过的suv,车旁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
傅屿沉坐在河边的小马扎上,一身浅白色的休闲运动装,手里握着鱼竿。
阳光正好,风和日丽,阵阵微风拂来,吹起男人额前刘海的发梢,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安静美好,如果不是气氛肃穆沉重的话。
郑旭辉被保镖带到离男人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之外,他挣开保镖的束缚,紧紧看着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的傅屿沉,沉声道:“傅少想要见我,大可直说,何必用这种方式叫我过来?”
他语气很不友好,看得出来他不太喜欢傅屿沉这样的“邀请”。
傅屿沉轻挑眉梢,他没有回头,盯着平静的湖面,荡漾开的波澜,语气轻飘飘的,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吓到我的鱼了。”
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来傅屿沉不开心了,但郑旭辉并不了解这个人,他不耐烦地皱了下眉,“那又如何?傅少倒是心大,还有闲情意致在这儿钓鱼?二爷就没有什么话要你跟我说的吗?”
傅屿沉轻笑一声,“当然有。”
他放下手中的鱼竿,缓缓起身。
“什么?”
郑旭辉急不可耐地问道,可下一秒,他瞳孔骤然紧缩,只见原本距离他一百米开外的男人以肉眼不可琢磨的速度闪现到他的面前,手持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他脖颈的大动脉处。
傅屿沉冲他挑了挑眉,颇具挑衅,唇角微微勾起,笑容很是邪魅肆意。
“义父叫我要了你的命。”
郑旭辉惊恐地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不!你们不能过河拆桥!”
“过河拆桥?”
傅屿沉似乎很不解,歪了歪头,“明明是你办事不利啊。”
“你自己说说你办成过几件事情,一次次让他老人家失望,要怪,只能怪你太废物,不是吗?”
郑旭辉咬了咬牙,据理力争,“可是傅二爷交代我的办的事情,我已经很用心去办了,实在是姜瑜薇太难杀了,而且此事还没成定局,这都多少天过去了,不是还没有姜瑜薇活着的消息么?我认为她已经死了!”
傅屿沉看向郑旭辉的眼神轻蔑不屑,“看来你到现在都没认清楚义父他老人家真正想要达到的目地,你该不会以为他老人家犯得上跟一个无辜的女人较劲么?他想要的是姜瑜薇的命吗?不,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是傅屿礼伤心欲绝,一蹶不振!”
“可现在呢?他并没有,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