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吃完了药,祁见深才反应过来,皱了下眉。
孕妇不是不能随便乱吃药吗?
虽然这只是健胃消食片,帮助胃消化的,可……
姜瑜薇精神不振,胃里舒服一些就开始犯困,她随手将药盒塞到祁见深手里,躺了下来,扯过柔 软的被子蒙住头,闷闷道:“我不舒服,睡一会儿。”
“……嗯。”
祁见深心情复杂应了一声,若有所思盯着药盒上面的详细说明以及药物成分表翻来覆去地看,看来看去也没看明白,默默掏出手机查了下百度,得知应该没什么大碍,这才松了口气,起身收拾好药箱,去书房忙了。
这一觉,姜瑜薇睡得并不安生。
凌晨四点左右猛地惊醒过来,房间很安静,身旁男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姜瑜薇白 皙的额头上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她摸索着打开台灯,温暖的灯光顿时驱散黑暗。
姜瑜薇倚着床头,思绪繁乱。
她几乎很少做梦,刚醒来的时候梦境还比较清晰,这一会儿梦境已经变得模糊起来。
隐约记得,她梦到了姜苑,还有她的母亲萧芳如。
梦里,姜苑长发凌乱,一身黑衣,脸色苍白,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眼底闪过一抹怨毒之色,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朝她扑过来,掐住她的脖子。
“为什么?姐姐,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是他!你怀谁的孩子不好,为什么偏偏是他!?”
那窒息感很是强烈,即使身处梦中,姜瑜薇都感觉到快要窒息了。
紧接着,画面一转,环境出现了变化,她身处一间单人病房中,姜瑜薇还没缓过来神,抬脚走了进去,目光落在病床上,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她的母亲萧芳如双眼紧闭躺在病床上,神色憔悴,像是突然老了十几岁一般。
而她的腹部涨的很大,像是怀了一个球似的,画面很是诡异。
就在这时,一旁的心率检测仪划过一条横线,刺耳的警报声不断响起。
梦到这里,姜瑜薇猛地从梦中惊醒。
清凉的微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姜瑜薇感受到寒意,迷迷糊糊的大脑彻底清醒过来,她垂眸看了一眼躺在身侧安稳入睡的祁见深,掀开被子下了床,放轻脚步来到阳台上。
凌晨的寒风冰冷刺骨,姜瑜薇却舒服的闭上眼睛,浑身的汗被寒风吹干,脑袋也越发清醒。
从A国回来已经一周了,她把萧芳如安排在晴海医院,还特意打电话给老师叮嘱他老人家好好照顾她母亲。
有些事情是瞒不过去的,郑老当天下午就给姜瑜薇打电话,问她母亲怀孕是怎么回事儿?
姜瑜薇心中泛苦,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将她所知道的情况告诉老师。
郑老很生气,“糊涂!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非要我问你你才说吗?万一我对你母亲用了不该用的药,她肚子的孩子可就活不下来了!”
他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迟疑道:“你该不会是想……”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姜瑜薇突然出声,语气透着决绝。
“我没打算留着那个孩子,比起我母亲,它只是一个没有成型的胚胎,算不上人命,我也不会因为一个还没出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的胚胎,断送我母亲的命!”
姜瑜薇很清楚,以萧芳如目前的情况,想要留下来这个孩子,她就不能接受有效的治疗,往后余生或许只能以植物人的姿态躺在病床上。
而且这个孩子,来路不正,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江一山的。
这个孩子绝不能留,无论是为了母亲,还是为了她的清白声誉。
郑老陷入沉默,不知过了多久,他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劝道:“留不留这个孩子也不能是你说了算,至少要问问你母亲的意见。”
姜瑜薇扯了扯嘴角,刚想说不治疗,她母亲怎么醒过来?可一旦治疗,有些药对于胎儿是致命的伤害,胎儿肯定保不住。
可这些道理,郑老这个医学界泰斗又如何不知?
郑老语气沉重:“我会联系妇科主任商量出一个解决方案,再不行我就豁出去这张老脸,请来知名妇科医生过来会诊,联合国内几大三甲医院一起出个方案,我真就不信了!”
姜瑜薇愣了愣,眼底闪过一抹感激之色。
老师作为晴海医院的院长,平时日理万机,就连她这个学生也不常能见到他老人家,他费那么大的力气,就是怕她以后会因为今天这个冲动的决定感到后悔,遗憾终生,怕她良心难安。
这个孩子毕竟是她的亲弟弟或者亲妹妹,可一边又是含辛茹苦养育她长大的母亲。
倘若真的去子留母,萧芳如有朝一日醒来,得知此事,谁也不敢肯定她会不会怪姜瑜薇。
姜瑜薇明白老师的良苦用心,心情复杂,千言万语化成两个字,“谢谢……”
回忆结束。
姜瑜薇抱紧胳膊,柔顺的黑发被寒风吹起,她遥望着远方,心想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逃避不是办法。
明天得去医院一趟,看看母亲。
祁见深眸色深沉,看着趴在栏杆上看风景的女人,转身回去从衣柜里拿了件厚实的棉袄,放轻脚步走过去,将棉袄披在她身上,嗓音低沉沙哑。
“有心事?”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姜瑜薇侧眸望向男人线条流畅的侧脸,“你怎么醒了?”
祁见深朝她刚才盯着看的方向扫了一眼,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凌厉的眉眼带有几分温和无奈,“你猜?”
他睡得好好的,愣生生被刺骨的寒风冻醒,起来一看身边人不见了。
原本迷迷糊糊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祁见深几乎从床上弹了起来,赤着脚下床,连拖鞋都来不及穿,想要去找姜瑜薇,结果一扭头发现他的祁太太大半夜不睡觉站在阳台吹冷风?
姜瑜薇怔了下,随即想到原因,抿了抿唇,“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