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语气很好,说的话却阴阳怪气的。
兴王和这样的老狐狸斗,又怎可能占到什么好处?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最后他只能硬着头皮领了这份差事。
恭王也不催促他:“不急,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带着粮草大军一起出发。”
兴王不敢置信道:“打仗向来讲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王叔怎能让粮草大军等着我一起出发?那等着吃饭的将士们怎么办?”
恭王“唉”了一声:“我是想让大军随行,好在路上保护你。陛下常常昏迷不醒,端王不理事,齐王又被叛军捉拿,朝中如今就剩你和七皇子还安然无虞。我若是不叫人护着你,你再出了事,我要如何向陛下交代?”
兴王被说服了,可胸腔中的闷气一阵一阵,直往脑门冲!
他定定的看了恭王许久,才敷衍的拱手道:“侄儿知道了,多谢王叔。不过不必等我,只要粮草和援军备好,侄儿即刻就能出发。”
“那再好不过!”恭王一副欣慰的样子,“景霖,你果然长大了,考虑事情如此周全。”
兴王:“……”
该说不说,他莫名其妙的被恶心到了。
监军一事,再无更改可能,兴王只好憋屈的认了下来。
不过在走之前,他又数次前往宸元殿,请求见皇帝一面。
但不知怎的,他发觉宸元殿外的宦官容貌似乎都变了,看守屋子的人也比之前多了些。
兴王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依旧被人打发了。他盯了宸元殿很久,最后转身出门,私下去了皇城司。
谢绥刚好在,他将兴王请了进去,两人交谈起来。
兴王说:“谢大人不觉得,一切都有些不对劲吗?”
谢绥目露疑惑:“还请殿下直言。”
兴王声音压低道:“父皇向来身子康健,怎得从年前开始,频繁生病?而在这之后,朝臣们又数次上谏,非要逼着父皇设立监国之人。可无论是我还是齐王,又或者是七皇弟,都变成了棋子。”
“最终真正掌控了权力的人,却成了恭王。谢大人不觉得蹊跷?”
谢绥深深的看了眼兴王,才说:“的确有些蹊跷……但臣去看望过陛下,恭王监国,也是陛下同意的。”
兴王很吃惊:“父皇没有昏迷?”
“偶尔会昏迷,多数还是醒着。”
“那父皇为何不见我?”
谢绥摇了头:“臣也不知,许是陛下另有打算。不过,据臣所知,陛下见过七皇子。”
这虚虚实实的话,叫兴王猛地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心中的愤怒和不甘齐齐交织出来。
所以,在所有皇子中,父皇最终选择了七皇弟吗?
可七皇弟鲁莽、愚笨,父皇到底看得上他哪一点?
兴王将所有的嫉妒埋藏在心里,神情有些低落的看着谢绥说:“能不能请谢大人帮帮我,我想见一下父皇。”
谢绥有些迟疑:“若是陛下想见殿下,想必会召见殿下的。”
兴王摇了头:“我今日出宫,瞧见宸元殿外换了人,这些人都是生面孔,我怀疑……”
他和谢绥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凝重。
说到底,兴王还是不甘心去北境。
此时去北境,和齐王当时去靖州有什么区别?
是生是死难说,关键远离了朝堂,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他必须得博一把大的,就算把恭王扯不下来,七皇子他也得死死压住。
这样来日回京,说不定他还有几分机会。
兴王心中所想并未告诉谢绥,只是谢绥瞧着有些为难:“臣毕竟是听命于陛下,若是帮了殿下……”
兴王立马给谢绥画大饼:“谢大人,如今正是关键时刻,虽然皇城司从不站队,可是人就会分阵营。你们谢家就剩你一人,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想做的事是什么。只要你帮本王一把,为你谢家翻案一事,本王绝无二话。”
谢绥的眼眸变得晦暗莫测起来。
他静静的看了兴王片刻,最后一笑:“也好,有殿下这话,臣就放心了。”
两人出了皇城司,到了夜里,宫门快落锁的时候,谢绥才带着乔装打扮后的兴王去了宸元殿。
说来可笑,谢绥本是皇帝心腹,可如今他到宸元殿也被阻拦在外。
看着那陌生的宦官面容,谢绥一脸沉冷:“我有要事禀报陛下,倘若耽搁了政事,你担得起后果吗?”
那宦官却一点儿也不惧,反倒笑嘻嘻的说:“非是奴才不叫谢大人进去,实在是陛下已经歇下了。临睡前,陛下还特意叮嘱过,不准任何人打扰。”
“谢大人,您莫要为难小人啊!”
兴王跟在后面,见这宦官竟然连谢绥的面子都不给,便明白这里恐怕已经被恭王掌控了。
他一时气怒交加,却又有些无力。
比起在朝中深耕多年的恭王,他那点儿本事,简直不够看。
谢绥也不能擅闯宸元殿,两人只得退回去,再行商量。
兴王说:“我们必须得见到父皇,不然这龙椅以后是谁坐,就很难说的清了。”
谢绥又为难起来:“可恭王如今掌握朝堂,臣若是强闯宸元殿,隔日便会被当做逆贼抓起来。到时候,臣更加帮不上殿下。”
兴王思考了片刻,道:“得劳烦皇祖母去一趟。皇祖母是太后,看望父皇理所应当,便是强闯进去,也无人能说什么。”
谢绥觉得有道理,又和兴王商议好,第二日去请太后前往宸元殿。
但第二日还没轮到太后前去,兴王就被发现溺死在了御花园的湖中。
尸体打捞上来时,整个人的五官都泡肿胀了。
一时间,整个朝堂哗然。
所有人都开始阴谋论起来,福王和兴王相继死去,齐王又被困在外地,朝中只剩下七皇子和恭王,这是谁的手段简直一目了然。
七皇子很慌,非常着急的给众人解释。
反倒是恭王很平静,他指出了一个众人没注意到的地方:“兴王早已出宫建府,为何夜里会出现在宫中?这难道不匪夷所思吗?”
众臣一愣,也都思考起来。
是啊,兴王住在宫外,且不日就要前往北境监军,为什么深更半夜会出现在宫里?
且他堂堂亲王,怎么会莫名其妙溺毙在湖中?
这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