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是打了,不过是做做样子,本宫受的伤,比看上去的轻很多。府里这两天有发生事情么?”
“有,很严重的事情。”
姜婵玉点点头,沉声回答道,“魏泰昨夜受了很重的伤,是我发现的……”
“什么?他受伤了?这小子!本宫都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萧云卓一听这话,立刻便怒了,连忙就要起身,结果起猛了,牵扯到后背的伤,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去把他叫来。”
“是,殿下。”
很快,魏泰就被带了进来,也是一副担架抬着。
他的伤势,比起萧云卓来,可是严重的多了。
要不是姜婵玉及时替他止血缝合伤口,他有可能已经去见阎王了。
“属下参见殿下。”
魏泰挣扎着要起身,被萧云卓阻拦了。
萧云卓坐在榻上,看着魏泰虚弱重伤的模样,冷笑了一声:“看你这样子,你是独自一人跑去太子府救人了?人可救到了?”
“没,没有。”
魏泰咬着发白的嘴唇,慢慢垂头。
此事是他太过冲动了,一腔热血想去救同胞兄弟,却差点掉入太子的陷阱,侥幸重伤逃了回来,被殿下骂几句也是应该的。
“蠢货!你知不知道!太子本来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那场刺杀是本宫所为!”萧云卓恨铁不成钢的怒骂道:“你就连一刻钟都等不得么!要是连你也落入太子手里面,本宫就完了!一个刺杀太子的罪名,直接就会被废黜!”
“殿下!属下事后才知道那是陷阱!”
魏泰挣扎着从担架上爬起来,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眼泪流淌下来:“昨夜有人给属下递了一张纸条,上写子时之前,太子就会命人处死魏青,属下……属下生怕他被杀害,所以……”
“所以你就去送死了?”萧云卓冷笑。
魏泰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垂泪。
如果可以,他愿意以死赎罪。
但才伸手摸佩刀准备自戕,就听见姜婵玉开口求情道:“殿下,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魏泰大人也是担心自己弟弟,情有可原,眼下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责任,而是想办法弥补。”
萧云卓闻言冷哼了一声。
魏泰摸着佩刀的动作一顿。
他缓缓抬头,眸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姜婵玉,复又重新低下。
“你倒是会做好人,那你倒是说说,这件事该如何解决。”萧云卓语气凉凉。
“殿下,妾有一个问题,昨夜……太子府的人,当真杀了魏青?”
姜婵玉话一出口,魏泰脸色立刻大变。
满是仇恨的看着她!
“那倒没有。”萧云卓脸上露出嘲讽之色:“太子一心一意,想要利用魏青做文章,恨不得本宫跌到尘埃里去,再爬不起来,怎么可能会轻轻松松杀了他?“
“魏青在太子手里面,就是鱼饵!专门钓你这种蠢货的!”
萧云卓说着,目光凉凉的扫了魏泰一眼。
魏泰已是满脸后悔自责。
姜婵玉道:“在太子成功之前,如果陛下下旨处死魏青,他可能还会阻止。”
“不错!正是这样。”
萧云卓赞赏的看了姜婵玉一眼,又瞪向魏泰:“连内宅女人的见识都不如,本宫真应该把你扔到军营里去好好历练一番!”
魏泰:“……”
他低下头去:“殿下骂的是,属下知道错了。”
“现在责罚你没什么用处,你好好养伤。”萧云卓看着他语气凉凉道:“魏青是本宫的心腹,本宫绝不会让他平白无辜的死在太子的手上!本宫一定会救他的,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多谢殿下!”
魏泰一听这话,顿时感激涕零。
……
接下来,萧云卓开始了漫长的养伤。
每天伪装的挺辛苦的。
不仅有来自宫里的问候,太子那边也时不时的派人来一探究竟,萧云卓不得不做出一副虚弱苍白的样子来应付各方,这期间,陪伴在他身侧的,一直都是姜婵玉。
姜婵玉的名声渐渐的传了出去。
很多人都知道二皇子萧云卓身边有一个十分宠爱的侍妾,据说出身特别低微,还是二皇子用了龌龊手段抢回去的。
消息传到东宫,太子萧云璋听到了,气的砸了一屋子的名贵摆件,却毫无办法。
“这个老二!真以为本宫拿他没有办法了是不是?”
“殿下,您消消气。”
身边幕僚赶紧奉上热茶,并且劝慰道:“属下已经派人特地把姜婵玉抢了嘉怡县主礼物的消息,传到了宁国公府,嘉怡县主不可能忍的下这口气的……”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萧云璋狂躁的道:“嘉怡是个沉稳的性子,她只会在大婚之后对付姜婵玉!本宫等不得了!”
那这有点难啊。
那女人可是藏深在二皇子府内宅,又有萧云卓一力保护,想要抓住她,难。
幕僚忽然双眸一亮:“殿下,或许可以想个法子,引他们出府?”
……
天气越来越冷了。
屋子里烧起了地龙,倒也暖和,在这样萧条的天气里,王府后院温室内的鲜花却开的如火似荼。
姜婵玉让小英采摘一些来插瓶,摆在屋子里多一些勃勃生机。
“姑娘!”
小英兴高采烈的从外头进来,一见到姜婵玉,便叽叽喳喳的跟她说起她打听到的消息:“奴婢今儿听到,张总管买了两大筐的橘子,送到了翠竹轩去,逼着云侍妾吃,她整整吃了三天了还没吃完!那橘子酸的倒牙!”
说完,做了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
姜婵玉难得看到她如此调皮,忍不住扑哧一笑。
“那后来呢?”
“后来,云侍妾去殿下面前哭闹了,还告状张总管,但这一次殿下可没惯着她,直接让人把她送回去,并且下令,这两筐橘子什么时候吃完,什么时候才可以出门。”
“她气坏了吧。”
姜婵玉都能想象的出,云侍妾气急败坏的样子。
她淡淡的笑了笑,萧云卓这个惩罚还是不重。
但他能有这个姿态,她已经满足。
时间一眨眼,便到了一个月之后。
萧云卓终于可以宣告自己的伤养好了,可以进宫溜达了。
这其中变化最大的是魏泰,因为魏青虽然被关押在刑部,但始终没有性命之忧,他放下了心,伤势恢复的特别好。
伤口完全痊愈了不说,如今已经可以重新拿起刀剑习武了,并没有什么后遗症。
萧云卓看到了,只道:“日后莫要再如此冲动。”
“是,殿下。”
魏泰郑重其事的回答道。
“殿下!”
这时,一个护卫从外头奔进来,禀报道:“今日刑部的人忽然把魏青提了出来!正在当街游/行,准备今日砍头!”
“什么?”魏泰闻言脸色立刻就变了。
萧云卓淡淡撇他一眼。
魏泰立刻收回目光,低下头来。
“这不可能。”萧云卓断然摇头道:“魏青被抓以后,无论太子的人如何屈打成招,他从没有亲口承认过,况且太子那日遇袭也很奇怪,一大群刺客冲着太子马车包围而去,结果最终砍死的不过是十几名路过百姓,以及几个丝毫不重要的护卫?”
“说是遇刺,尊贵的太子殿下可是连一根头发丝都没受伤。”
萧云卓的眼眸里充满了讽刺。
屋子里的人渐渐的冷静下来,尤其是魏泰。
“太子究竟欲意何为?”
“八成是想要引本宫出府吧。”萧云卓淡淡的笑了笑,忽然询问道:“姜婵玉呢?她今日怎的没有到上房来?”
话音落,姜婵玉便捧着一个花瓶从外头走进来,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不由的有些纳闷:“殿下,怎么了?”
“你今日可有心情跟本宫一起出府?”萧云卓一伸手把她拉过去,笑眯/眯的道。
“殿下,妾的衣裳首饰还有很多。”
姜婵玉立刻警惕起来。
萧云卓顿时失笑出声,伸手抚了一下她额上细碎的刘海,整理了一下鬓发,笑道:“看来上次傅靖的事情,给你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你放心,不会再有那种情况了。”
姜婵玉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
直觉告诉她,有事情。
但萧云卓不说,她便不问。
半个时辰后,两个人坐车出府。
姜婵玉在马车里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萧云卓。
只见他眉头紧锁,神情凝重,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将厚重的车帘掀开了一缕缝隙,正在观看外头情形。
赶车的是魏泰,他将马车赶的又快又平稳。
拐了个弯儿,前方很快便嘈杂起来。
马车也慢了下来,魏泰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殿下,到了,马车已经不能往前。”
“走。”
萧云卓当即搀扶姜婵玉下了马车。
两个人在长街上站定,姜婵玉便看到了潮水一般的百姓,声势浩浩,簇拥着一辆囚车,朝着这边缓缓移动,那囚车里关押着的人,满身伤痕累累,不是魏青又是谁?
“打死他!刺杀太子的贼人!”
人群里有人不停的把臭鸡蛋,烂菜叶子往囚车上扔,砸了魏青一身。
“殿下……”
看到这一幕,姜婵玉忍不住咬住了嘴唇。
萧云卓面沉如水,一言不发,一只手牵着姜婵玉,站在街边上静静的观看。
旁边魏泰双目通红,死死的盯着囚车里的弟弟,却一个字都没说。
“太子这是故意折磨魏青,刺激本宫啊。”
萧云卓冷笑了一声。
随即目光凉凉的看了魏泰一眼,魏泰始终垂手而立,再不冲动,这让他心里满意了许多。
“走吧。”
静静的观看了片刻,萧云卓便带着姜婵玉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街对面忽然有一支箭矢带着破空之声,直直的朝着姜婵玉激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