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姜婵玉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幽幽开口道:“妾今夜被人打晕了,打晕我的人,您查到是谁了么?”
“没有。”
萧云卓适时露出一个关切的神情来,还仔细检查了一下姜婵玉的后脑勺,心疼的道:“是有一个疙瘩,回去擦点药,休息几天就没事了,这件事本宫一定仔细调查。”
姜婵玉乖巧的点点头。
两个人很默契的都没有再提起今夜的事情,以及刚刚的话题。
但有些事情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回到府中。
萧云卓亲自让人取了药膏来,一点点给姜婵玉涂药,动作又温柔又小心,尽量不弄痛姜婵玉。
姜婵玉抬眸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
一夜无话。
隔天。
姜婵玉听魏泰说,忠肃侯府昨天半夜,一顶轿子把许盈盈送进了东宫。
“太子肯定气死了吧?”
姜婵玉回忆着太子那铁青的脸色,与充满杀机的目光,心中只有冷笑。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太子殿下把人留下来了。”魏泰唏嘘不已:“这样一来,太子的名誉可是跌落谷底了,傅靖公子也变成了一个大大的笑话。”
“这件事情唯一高兴的人就是许家了吧。本来嫡女只能嫁给傅靖做妾,可是现在女儿被送进东宫了,以他们的出身是没有这样的资格的。”
“不错,这一役,太子败的很惨。”
姜婵玉笑了笑。
许盈盈被送到东宫,没有被退回,她其实已经预料到了。
许家虽然只是个低阶的六品小官,但他的女儿,太子还不敢明目张胆的伤害,尤其经历了昨夜的事情之后,即便再呕,太子也得把人接回去,好生安顿了。
也不知道东宫哪位养胎的太子妃,看到进府的许盈盈,会是什么感觉?
如今看来这件事情之中,许杏芳也是最大的赢家。
非要嫁进来的嫡姐被送进东宫了,以后再也不会跟她争抢什么了。姜婵玉还欠了她一份人情。
将来都是要还的。
至于姜婵玉,她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诱饵。
不过,她心甘情愿。
……
姜婵玉准备了绿豆翡翠糕,荷花酥,千云糕,等一些点心,满满当当的装了两个食盒。
一份,让萧云卓带进宫去给容妃品尝,另一份,则是亲自带着去看望林太傅夫妇。
马车辘辘,一路行过繁华长街,往林府而去。
现在的姜婵玉,已经是林老太傅夫妇的忘年交,她送过去的点心,还有药,都得到了他们的极力赞美,作为回报,老太傅把自己多年藏书的书房对她打开。
姜婵玉因此看到了很多的书,并且在老太傅的书房之中看到了一些陈年收藏的邸报。
通过那些邸报,她总算是知道了当年发生在定北侯府的惨案的背景。
却原来,当初定北侯府是与宁国侯府一样实力强大的簪缨世家,宁国侯府有太后,太子妃,作为强力的后盾,而定北侯府,则是保皇派。
姜婵玉的祖父姜庭深,当年领兵打仗,骁勇善战,在朝为官时清正廉明,是真真正正的国之栋梁,只因为与宁国侯府政见不同,便遭受打压。
后面更是被诬陷通敌卖国,贪/污受/贿,那些网织的罪名,如今看来十分可笑。
“定北侯府当初覆灭,京城多少官员受到牵连,那些人支持的都是陛下……”
姜婵玉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为何皇帝的亲生母亲容太妃,会至今都住在秋明庵了。
当年那场祸事,表面上,是宁国侯府与定北侯府争斗,实际上是太后与皇帝争斗。
皇帝失败了。
姜家被清洗出局。
“姜侧妃。”
姜婵玉合上书,从书房里走出来,迎面碰上了林太夫人,她笑吟吟的拉着她的手,在桌边坐下,拉着姜婵玉说起了家长话:“七天之后,皇后娘娘在宫中举办宴会,广发请柬,你收到了么?”
“收到了。”
姜婵玉点头。
其实昨日她就收到了皇后命人送来的请柬。
内心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
“皇后娘娘低调了好些年,今年倒是活泛起来了。”林太夫人感慨道:“以前宫中宴会都是容妃与辰妃两位牵头,如今轮到皇后娘娘举办,希望能够热闹一些吧。”
姜婵玉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些别的意味。
“怎么,皇后娘娘举办赏花宴,会有人不去参加?”
“今年或许不会。”
林太夫人笑吟吟的道:“陛下成年的皇子之中,三皇子与四皇子都未曾娶妻,此次赏花宴,广发请帖的大部分都是未婚的少女,也有要替他们相看的意思。”
原来如此。
姜婵玉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既然是选妃宴,来参加宴会的小姐们必定不少。”姜婵玉笑着道:“像我这样已经成亲了的,去不去就没什么了。”
“皇后娘娘应该是希望你去的吧。”林太夫人笑眯/眯的道:“前日老身进宫去,皇后娘娘在老身面前,把你夸了又夸,她是真的喜欢你。”
姜婵玉想到自己之前差一点命丧永寿宫,还是皇后娘娘关键时刻赶到救了她一命,便点点头,改变了主意。
这赏花宴,她必须得去。
从林太傅家出来时,已近黄昏。
姜婵玉坐着马车离开林家大门口,刚出巷子就碰到一个人。
夕阳西下,那身穿墨绿色长袍的年轻人背着一个小包袱缓缓走过来,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两道眉毛深深的皱起,一幅忧心重重的样子。
夕阳余晖落在他身上,将这种落寞渲染到了极致。
姜婵玉在马车里一只手挑着帘子,悠悠的从齐鸿远身边经过,她想开口喊他,最终忍住了。
齐鸿远并未注意到她,径直往林太傅家去了。
“侧妃,他是林老太傅的学生。”
阿洛在一旁滴滴的开口解释道。
姜婵玉点点头,若无其事的放下车帘子。
回府,萧云卓今日提前回来了,看到她之后立刻拉着她的手笑着开口:“婵儿,明日陪本宫进趟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