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各有万般法,天地正道难两路。谢灵运被迫吸食魔气修炼,又何尝是她所愿,但在易解羽认为,这反而成了邪门歪道。
易解羽自知言语误伤了谢灵运,默默退出洞穴。接下去的几日都不心安,总觉得自己有所愧疚,想着谢灵运依赖吸纳魔气修炼,早晚会着了魔道,不如帮她寻一灵气修练的法门,也好助她脱离出来,这样自己也能心安。
就在书楼找来一本功法,带去给谢灵运。见到她时,良久才开口道:“你这样吸纳魔气,虽然也是练功,但终归不是好事。我帮你找了一门玄清修炼的功法,你看合适,就试试吧。”
谢灵运看也不看,道:“仙有仙气,魔有魔气,灵有灵气。天地之间,都是灵气。你吸纳灵气,一样可以吸纳仙魔之气;我虽然先吸纳魔气,又不是不能吸纳仙灵之气。你心思狭隘在这条条框框之内,送来这法门,是要帮我还是害我?”
易解羽这才明白,宽心回去了。
时到惊蛰,门主下山参加各村地春祭。谢灵运偷偷找到易解羽,把发黑的书籍塞给他,也不多说就离开了。
这书籍便是《三七尺》。易解羽看了,是几百年前较真人所创,其中记载是一门道术。
世上术法分三门。其一,法术;常人眼中的障眼法,修炼之人的异能本事。其二,道术;精于技、心有道,修炼之人的道心法术。其三,仙术;得道升天是仙,这种级别的法术能开天辟地,就天上仙家才创得出来。
海外原本有一龙王碑,上面记有创始先祖的仙术。虽然深奥难测,从来没有人能参悟全部,但只要翻洋越海去到,谁人都可学习。可后来彗星陨落,击毁了龙王碑,残碎沉入深海泥泽之中,再无人寻到。有世人拓印了仙术,人人想把仙术占有,因此还爆发了一段争夺之乱。
而易解羽所学《大娲秘术》,就是龙王碑上仙术其一。现在得了这《三七尺》道术,打开一看,虽然陈旧,却还能读阅。
这一看,甚和易解羽心意。《三七尺》主书是尺技,和剑技相似,似剑非剑的长尺武技。易解羽经历三尖两刃山之后,总觉得武技相当重要,尤其有一门上乘武技,能使实力如虎添翼。
这较真人之道,便是尺道。道意幻化,一生三,天地人;三生九,乾坤垦兑坎离巽震机;九九八十一衍万物,万物所在归一线。易解羽潜心研习一月余,其中多有不明白地方,想来谢灵运也是学了的,找来时间就去请教她。
洞穴之内有些潮湿,空气中多是水汽。见到谢灵运,她此时正在打坐养神,不好打扰,易解羽转向去了解洞穴。易解羽第一次仔细观察洞穴里面情况,魔物此时还在沉睡,铁链一条条地铺了一地。走近了看,有诸多宝物什件,有的都已经报废,想来此地镇压已久,当就是郝桦山伏魔之地。
易解羽伸手拿起一把匕首。匕首有许多宝石镶嵌,全部已经失去光泽,拿在手中轻如纸叶,一握化成了灰烬。有些被魔物吸入鼻腔,刺激之下,惊醒了过来。
随之醒来的还有谢灵运。易解羽定眼一看,这谢灵运与魔物吐纳同步,双眼之中黑白不分,一副附了魔的样子,谢灵运手中还操着乌黑的、像尺子一样的器物。
只听得谢灵运口中呢喃着:“一生三,一生三,有天有地有人。天有道,地有道,人道非人道。人之诡谲,不一而同;此人非人,此道非道。克人克道,得证此道。谓仙坦荡,不能率性,谓魔癫狂,当可桀骜。”
易解羽听了,前面是一句《三七尺》的道义,但后面全部不是。估计都是谢灵运自己的感悟,那这可能就是她入魔的根源,于是易解羽使劲叫唤她,希望能把人给叫醒。
话说谢灵运一见到易解羽,挥尺攻来。易解羽只得后退避开,这时候看去谢灵运,一身魔气与魔物身上魔气无二,手中尺器更是魔戾强盛。
易解羽正想办法时候,谢灵运再次扑来。手中黑尺爆长七寸,幻化成三尺,不分真假。一尺从天而降,有天象幻变之感;一尺自地生长,有地势磅礴之意;第三尺,在谢灵运手中,挥斥至极,开合无度。谢灵运口中道:“都去死,都去死。”
易解羽认得,这是《三七尺》招式。道术威力就在于道意,没有招式能化去它,要破招式得先破道心,或者有更强的压制住道术。易解羽迅速集聚玄空灵力在右掌,一掌打在谢灵运黑尺上,即便谢灵运使得是道术,但她通窍中期的修为,绝对是拼不过入虚修为。
就见谢灵运直直被冲飞十丈远,撞上石壁才化去冲击。易解羽不知道怎么弄醒她,但这着了魔的人总会有个原由,那谢灵运手中拿的黑尺就古怪得很,易解羽想着夺过来。可谢灵运哪里会给,嘴上还挂着血丝,招招要与易解羽拼命。
易解羽把心一横。磅礴灵力自体内涌发而出,玄空灵力十成用了八成,挤压空气禁锢住谢灵运。自三尖两刃山之后,他的入虚修为就已经回来,就像心中道障,被那大汉迷迷糊糊点开了。此时谢灵运不正也是遇上道障,易解羽当然要帮她,再看谢灵运已经动弹不得,挤压的身体咯咯作响。
黑尺像有灵性,不甘一同被压制。它就一直铮铮做响,抖下不少黑色痂状物,似乎是血痂块。这倒露出了黑尺本来面目,是通体墨绿,还有隐隐黑金刻度。易解羽一见,这和《三七尺》书上描写相似,是较真人所使器物。但是书上所说尺长两尺一寸,这时看着只有一尺四寸,莫不是是折了一截去?
突然长尺表面腾起一股白气,白气之中有一道浑厚声音,喝道:“魔物,你休想。”
这白气似有神力,直接挣脱易解羽灵力束缚,穿过谢灵运身体,击散了她一身魔气,接着侵入魔物体内,魔物当即昏死过去。
这时谢灵运也昏了过去,易解羽一把夺过黑尺,丢得远远的。谢灵运摇摇晃晃就要瘫倒,易解羽扶住没有松手,等谢灵运醒来时,才放开抱住的双手。说道:“你知道你干了什么事吗?”
谢灵运有些迷糊,许久也想不起来。易解羽就把经过说了一遍,谢灵运这才觉得是着入魔道,回想自己这段时间修炼种种,原来已经偏离道义,孤坐一旁暗自流泪。
易解羽看着不好受,上前安慰,还把大和尚给的《清净经》授给谢灵运,希望能有助于她。
转眼过去,到了第二年年关。易解羽上山两年余,一直没有等来贲庞道人,自练自学,到现在灵力虽然还在聚灵后期,三七尺倒是练的不错,有些小成。虽说这样过得自在,但总像个没认亲的外人,越久越觉得自己容不下去。
常常会想起胡双英和白狐。胡双英定然在空山道宗过得好好的,白狐过得好不好就难说了,曲指想想,离开灵狐村近五年,这几日有了回家一番的想法。
如果易解羽回到灵狐村,更多会选择从此留在家中孝顺父母。正因为这样,总会有事物按照世界的进程,出现在人物左右,影响着选择。也就是这样,山上这两日来了一道人,甚是重要,门主在好生招待着。
这道人所来之地,是有东方第一宗门、玄清第一教之称的东清玄宗。东为盩州,郝桦山就在这地管辖内,加上也是玄清一脉,自然对东清玄宗的来人毕恭毕敬。而道人所来之意,才是重点。
这道人带来了两个帖子。丝绸的面,烫金的字,看着就不简单。头一天道人下榻休息,消息就传遍了门中,都在议论道人来意。
第二天,道人沐浴着正。推开门时,灵顶百八十人人都围在这里等着,其实也是门主的意思。随即门主把道人簇拥至堂前,坐下吃茶,还有好吃瓜果奉着。道人一看人都来齐的样子,对门主说道:“这弟子们个个强健,灵顶生机勃勃,门主经营辛苦了。多年尽心栽培,真是为帝国为我派奉献之至,大比之时,能崭露头角也是光荣幸事。要是夺了名次,东清玄宗上面定有嘉赏。”
该道人随即起身,对众弟子道:“修行道路艰巨,没有磐石之心证不得大道。你们之中修行少有一两年,多有十余载,定然都渴望出人头地,今日就赐你们一次名扬内外的机会。明年秋收,去我东清玄宗参加五年一度大比选拔。要是能功成名就,就是你们的出头之日,到时候不忘了反哺之情才是。”
道人便把两道帖子交给了门主,门主这才发言道:“盩州道门上千,弟子数以万计。万分感谢上宗垂爱,把如此珍贵两个名额给到郝桦山。从今日起,弟子们要勤奋修炼,都不要辜负了道人和上宗期望。到时候表现最突出者,可以携着这上宗金帖,前去参加大陆上最盛大的赛事。”
年轻一些的弟子都在摩拳擦掌,老道一些的弟子却在交头接耳。易解羽也来了,看他们私下议论,就听到一个人说:“这比赛哪里能参加,就是去凑热闹。还出人头地,我们这点功夫,还没真正比试就都淘汰了。”
另一人道:“是呀,就是去个东清玄宗又回来的。最盛大的是在帝国中都,那时候才是真的比试,我们这不过是去玄清一派里面挑选而已。又去不到帝国中都的,那才是真的热闹繁华呢。”
再一人道:“玄清、玄空、玄灵、玄明、海外、佛门,还有天下武学都会集聚中都。他们年轻一辈里面的精英,个个天纵奇才,那才是的最有希望的,我们别想了。”
易解羽听过,意思就是玄清比试只是初试,海内外集结中都才是正赛,既然都是人才去,那胡双英算不算人才?
易解羽心想要是去参加比赛,就不用在郝桦山哭等。还可以去中都见识见识,要是能遇上胡双英,不是更好?遂暗自决定夺一个名额来,也好出去瞧上一瞧,便不再想回灵狐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