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分源合流
下课开小差2021-03-05 15:403,208

  突如其来的释放,让易解羽大为疑惑。如果说果真夜观天象,预示易解羽命不该绝,那就扯了些。如果是陆星辰说动其他三宗掌教,那得是多大的理由,能说动他们。更多的可能,是照陆星辰一般,其中有什么原由,也让其他三宗获利,相比之下这才同意放过易解羽。

  但思前想后,自己身上身边可没有那么多诱人之处。尊院想得到小满,道宗垂涎他的功法,那玄宗和合纵司呢?说到道宗,易解羽不交出大娲秘术,谁能给得出这门功法?越想,越不明其中所以,只得安心被流放。

  而他将要去到的地方是南邑,在鹿丘的南海一带。距离盩州龙脉山有近两千里,一路下来,怎么也得两三个月。

  易解羽素衣破烂,还血迹斑斑,实打实是个牢房里放出的犯人。离行下山时,易解羽在路边捡到一件黑衣,整整齐齐摆在地上,而且正和他身。往丛林里看去,只见一身黑衣的黑天目,他就躲在林中,面无表情。多年不见,如今从舍利中出来,再见到他脸上已经干净许多,没有当年那么吓人。易解羽正想说句什么,黑天目退入林间深处,不见了身影。

  两人十几年只说过一次话,彼此沉默可能才是最好方式。只是从今以后,能否再见,就未可知,眼下却连道别也不说一声。

  一个是十年重见天日之妖,一个是十年拨见光明之人。只你晓我最多,就你知我最深,十年坎坷不用说,更别说那一声再见了。

  易解羽换上黑衣,一步步艰难走下龙脉山。在山门前,除了守山弟子,还有两个年轻的弟子,他们是监送易解羽去到南邑的。年岁都在二十四五,修为是淬魂初期,虽算不上一等一之才,但走在外面有这份修为倒不丢玄宗脸面。这两名弟子,肤白的叫梅寻,个高的叫竹节。

  考虑易解羽伤势,钟离牧吩咐他们渡船先行。两弟子一看,这可是特殊待遇,便把易解羽不与寻常流放看待,即便易解羽走走停停,他们也不催促,一路恭敬有礼,各自相安无事。虽说是乘船走水路,但龙脉山水路不行,还是要走出山地,去到村落渡头找船。

  出了龙脉山,寻到最近渡头。竹节买下一艘渔船,三人便乘船,一路顺水而走。临走时候梅寻买来渔钓,每日船头垂竿,倒乐得自在。

  他们所行此河,名做小舟江。小舟江两岸夹竹,映得水绿滩短,像门户里的小家碧玉。小舟江再汇入舟江,多了山石挺拔,仿佛宅院里的大家闺秀。竹节喜欢舟江,显得气派;而易解羽更喜欢小舟江,置事物于世外,彷如画中畅游。

  有一次,竹节问易解羽。道:“道兄,你玄空修为都到至虚了,听说比我们大师兄还厉害,你为什么还要双修玄清呢?”

  易解羽见他似有抱负,笑道:“那你可知,我何会只被流放?”

  竹节不明其中原由,梅寻接道:“他们说道兄宗门势力庞大,四宗都要敬畏三分。”

  易解羽摇头道:“我出身乡野,背后从无势力,更未拜入什么厉害宗门之下。”

  确实,易解羽从没入过强大宗门,或者结交势大之人。若说他有什么别人没有的,无非是一个保护不了的小满,和一套让别人眼馋的功法。真要牵扯出点关系,魔族新魔王胡双英是他发小,但却远在魑境;帝国女帝有过缘分,能帮他赦去一罪,已经仁至义尽;要说起元致,他只是魁军一将军,可没那么大势力;更别说谢灵运,估计天涯海角,自找安身立命去了。

  所以,易解羽想不到会是什么改变的四宗。至于是什么改变四宗决定,让易解羽免去死刑只被流放,还要说回龙脉山,时间不长不短,就是死刑前的那四十九天。

  在易解羽被宣判死刑之后,消息传遍天下。不关心的人鲜有听闻,关心的人自有千方百计。

  最先是小满,他不想易解羽死。所以她同意陆星辰要求,换来了上灵尊院对易解羽的饶过。

  而在另一边,女帝得知消息。天下再多人想易解羽死,但不想易解羽死的,她是其中之一。既派身边亲信出发,日夜赶到龙脉山玄宗,会见枢掌教与钟离牧。那亲信携帝王令牌而来,有如女帝亲至,问枢掌教道:“掌教可记得答应过女帝,是要保全易解羽性命的。”

  枢掌教端坐道:“老夫自不会忘,还请女帝放心。放出诛杀易解羽之言只是虚设,揪出他背后宗门,才是我教所想要的。”

  亲信笑道:“如此,小人甚好向女帝回话。掌教放心,待易解羽逃过此劫,玄宗在中都开宗建教一事,女帝会亲自挑选好地方,为贵派腾出来。”

  枢掌教浅笑,但心中大喜。要知道中都南都一直为皇权掌控,帝国皇权崇尚习武,从来不允许道教四宗涉足。偏汾河南北田地肥沃、人丁兴旺,是人才辈出的地方,道教除了小门小派渗入,四宗只能眼睁睁看着。如今女帝答应玄宗,允许他们在中都开宗立派,这可是四宗头一份,其影响能让玄宗日益强盛,可比什么易解羽强多了。

  而随着时间流逝,转眼过去四十六天。易解羽死刑只剩下三日时,其他掌教是安心度日,偏道宗隹掌教耿耿于怀。

  因为他还一直等待着易解羽宗门出现。随着时日一点点过去,易解羽的宗门一直没有出现,隹掌教能耐得住性子等,但对于易解羽功法,他的渴望却是越发急切了。他可不想,到最后宗门没有出现,易解羽先人头落地,那他竹篮打水一场空,其他宗门还不笑话死他。

  眼看时日将近,依然没有等到易解羽宗门出现。偏在此时隹掌教收到了一封书信,那是万里之外来的书信,也正是这封书信给了他新的希望。那是来自魑境魔族的,新任魔王胡双英的笔迹。

  胡双英是从道宗出去,会有书信回门是正常。隹掌教初始以为只是联络信,细看之后,大为高兴。胡双英在信上写到,她与易解羽青梅竹马,加上易解羽护佑魔族,她极为渴望救下易解羽。但苦于远在魑境,远水救不下近火,所以只能拜请自己的母宗出手。她深知易解羽功法对道宗意义,愿意以多年情分说动易解羽,他日交出功法赠给道宗。但条件就是道宗得为易解羽开脱,保全他的性命,那胡双英日后自有机会,为道宗不费吹飞之力得到功法。

  易解羽宗门不来,加上易解羽无从下手,正是一愁门路、二愁机会的时候。既有如此机会,隹掌教欣然同意胡双英意见,写下书信回了她。

  胡双英远在魑境之内,自是不知道人族消息。还是元致得到消息,闯入魔族,把消息带给的胡双英。胡双英知道宗,元致知易解羽功法,两人合计之下,才有了隹掌教峰回路转这一出。

  就在死刑前夕,四宗掌教会首。道德殿内,安静异常,皆不言语。陆星辰察觉微妙,率先道:“明日死刑,该当如何执行?”

  枢掌教道:“玄空法门运转,想来隹师弟最为熟悉,废除功法一事,有劳隹师弟了。”

  玄明阴阳掌教看去隹掌教,他们随他而动。隹掌教搓手,笑道:“道行微薄,怕是不能胜任,烦请枢师兄出手才行。”

  枢掌教挥手,示意做不到。枢掌教转而看去陆星辰,只见陆星辰摇头;再看向释闻和圣见,他俩相继摆手说不。尴尬至此,枢掌教苦笑道:“既然废除道行一事无法执行,我看死刑也免了吧。”

  陆星辰和隹掌教顿时欣笑,相继点头同意。合纵阴阳掌教见隹掌教同意,亦赞同了。枢掌教接着问道:“只是处置,得有个着落。”

  陆星辰抢答道:“照惯例,逐放去南海南邑一带,往后我教中人不得任用。”

  如此隹掌教就不能收易解羽入道宗,枢掌教觉得可行,笑道:“南邑多是败类,让他去吃些受些磨难,如此甚好。”

  隹掌教他有胡双英担保,留易解羽还要费心应承。当即淡笑道:“明日就以天道容情,法外开恩流放他,毕竟五百雷鞭挨下来,谁受得了,想来不至于流出闲话了。”

  众掌教一致点头,表示可行。这才有死刑之日,易解羽不废修为、不被处死的结果,即便有修者不服,但四宗持言如一,没有敢不从的。

  可能对于四宗来说,易解羽只是利益下的棋子。杀死一个他易解羽,只是清理道派门户的事情,对于这类事,他们早就疲倦了。但如果用一个易解羽,就能换来自家门派的长远利益,不论是入驻中都,还是强大教派,或者重拾尊荣,易解羽与此相比之下,就显得不足轻重了。

  就像一条河流,要流过一个村落。不仅要为河流开道,还要家家户户让出土地给河流经过,谁会愿意?

  还不如直接切断水源、封死水道。但若这水流可以每家每户取之用之,或者灌溉菜地、或者浣洗衣物、或者洗漱冲浴,即便最后流出去的是废水,他们就不会在乎这条河流占据地方,更不会在乎废水流向何处。

  易解羽正是那条被取用后的河流,流放只是因为他是一条废水而已。就像舟江,人们更多是取用小舟江等其他的河流水源,最后汇入舟江的废水,他们不在乎他往后的翻山越岭,更不问最后路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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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焉解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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