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解羽如神而至,化解了灵桂门危机。当他收回玄空至虚修为,众人再看时已经玄清分神初期,与至虚相比着实别若两人。从时间上来看,过程不过十余日,易解羽已经完成三变三破最后一步,成精魂称神魂。
还是玄空修为的裨益,让易解羽乘风驾马,快常人近十倍功夫。要是寻常人,不得琢磨好一段时间,少则半年一载,多则一生不悟。
法道修行,如登天造神。三变三破之后,神魂洞察天地,应天地造化即入虚。若天有九重,至虚小周天是登上第一重,大周天为第二重,再至大乘境界,受天人五衰,一劫一重天,此乃两极五衰。算上天地两命劫,合称“九重天”。此是传承而来的讲法,当今宇内,天命已尽,再无登极入天者。
这些在凌况眼里不知,只觉得易解羽和谢灵运就是天神降世。以为那等修为,是他一辈子望尘莫及,时间久了,众人称易解羽为男神,称谢灵运为神女。
没出两月,突现风云异象。所过之处鸡犬不宁,人心不安,易解羽问凌况情况。凌况道:“某人着将士去查了,这怪风气来自不远山谷。某人守灵桂门十几年从未异事,如今出了这事,是不是有什么坏事要来。”
谢灵运哼道:“那山叫什么名,我去会会他。有什么妖魔鬼怪都给捉回来,最信不得这些怪力乱神。”
“翻过后山,往北十里就是。那山被称小畜山,传说有奇能异士埋骨,真假就不知道了,没人敢去惊扰。”凌况尬笑道。
趁着时候尚早,易解羽与谢灵运出发了。路上易解羽想起与元致初识事,就是捉一山鬼,说道:“山中可能是山鬼作乱,要小心谨慎。”
谢灵运笑而不答。很快两人翻过密密林,再往十里,见着了小畜山。山谷云雾弥漫,灵气混乱交杂,不明其中情况。
易解羽想遣散云雾,多次无济于事。两人小心走入山谷,不离一丈之外,细看山谷形势。
忽有一气,由地生出。他本无形,遇雾而聚,见风而走。两人一路追上,以为是精鬼之物,能当下击杀,可以避免日后为患。
精鬼狡猾非常,更是捉拿不住。一个捉不住,还引出同伙来,数有一十三个,呜呜呼呼地像野鬼嚎叫。他们并不招惹谢灵运,只缠着易解羽,像围攻臭鸡蛋的苍蝇。
易解羽几番灵力驱赶不走,只得抽出断尺。断尺曾是较真人驱鬼镇邪的法宝,有驱邪避祟的作用,但几番下来,明显十三精鬼不惧此物,更别说怕的逃走。
谢灵运不干看着,催发功法要吞并精鬼。易解羽说与道:“此非寻常鬼怪,你要小心。”
只见谢灵运吞得灵气灵雾,就是吞不了精鬼。要说神魔鬼怪天下万物,鬼怪是最为下等的,像精鬼此物无非介于鬼怪之间,极易拿捏才是。偏精鬼如有人之聪慧、鬼之异谲、怪之奇变,这让两人无计可施,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精鬼缠着易解羽,还好并不攻击,就是赶不走,容易生烦。
两人且打且退,往谷心去。就见一个废弃的法坛,年代久远,一上法坛精鬼只在丈外叫嚣,不敢靠近的样子。仔细看脚下法坛,并无出奇之处,想来是此地曾经作法设祭过,才对他们有利害克避之能。
“可是你上辈子杀了的他们,怎么死缠着你。”谢灵运淡笑道。
易解羽无奈苦笑,他和精鬼可没有瓜葛。而原本在他脖颈上避仙珠,此时挣脱串绳,飞射向十三精鬼。刚进入山谷时,老道赠物避仙珠就一直有异动,到此时才直接挣脱。只见避十三精鬼纷纷奔去避仙珠,一个眨眼功夫,被避仙珠尽数吸纳,避仙珠平静悬在空中。按眼前所见,精鬼像是被避仙珠吸引,所以才一直纠缠易解羽。眼下精鬼被收服,随之风云散去,小畜山平似静水,什么牛鬼蛇神都没有的样子。
没了避仙珠遮掩,易解羽修为暴露无遗。此时看他,散发着两种修为的气息,虽说不同门路派系,却在他身上殊途同归。易解羽收回避仙珠,拿在手里与往日并无不同,心里却是一阵莫名其妙。
要说小畜山精鬼是何物,时到深夜这才揭晓。
在易解羽两人回到灵桂门,当晚入睡后,忽然一梦闯入易解羽脑海。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只见成千上万魔族围在小畜山山谷,在谷心法坛上除了魔王虚弱端坐着,还有巫师和十三个被绑押的异士。巫师从异士体内剥离出精魂,随之给魔王吃下,顿时魔王精神大好,挥手动法活埋了十三异士。异士虽然失去精魂,但气精不散不消,日子久了变得与鬼怪一般,数百年在小畜山做乱。
易解羽还不曾梦醒,十三气精从避仙珠中涌出。悄无声息离开了灵桂门,避仙珠似乎是他们渡引,借以离开小畜山的。那些个精鬼直奔程阳八角寨去,像是追踪千百年前的气息,找回曾经的自己。
到这里,就不得提起魔王。话说典殊逃回八角关,尽说灵桂门前后。谢灵运夺气在前,易解羽坏事在后,魔族恨不得千刀万剐。典诛却嗤之说是两个毛头孩子,不屑出手,反而立志去夺天门山,魔王执拗不过,由他战神府自去了。自典诛走后,朔扑左右劝说魔王,言道典诛种种过失,魔王念及是自己化身,这才没有追究。
到了夏日,魔王感染疫疾。身体虚弱之下,更对典诛所为不管不问,惹得魔族上下不满。这时十三精鬼跑来,日夜对魔王纠缠不清,除了魔王无人可见。全族巫师来了也驱赶不走,使得魔王愈发憔悴。
这夜,十三精鬼幻化人形。或在案前、或者屋后、或在堂下、或在梁上、或在屋顶、或在床底,无论魔王躲到哪里,都会纠缠着他,无法摆脱。精鬼一个个叫唤着,杀我,杀我,魔王挥刀杀了一个又冒出一个,怎么都杀不绝。
魔王冲出房屋,就见天空一片猩红。猩红得就像大火在烧,他似乎听到了喊杀声,听到了救命声,还有人族进城的马蹄声。
即便这些都是他的幻觉,他却觉得没有比这更真实的了。魔王喊着典诛,叫着朔扑,唤着族人,但左右就是没有一个人。就那么一下,气血攻心,病走骨里,他倒地不起,活了几千年的他,在这一刻生命结束。
与此同时,乌虚山的司马貅夜夜不寐。天下安危系在他手,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无法入睡。既然没有睡意,就想着出帐走动。正仰天嘘叹,只见北方红星沉寂,随之坠下天际。
红星主煞霸之人,司马貅观后猜想是魔王身死,连夜派人去调查,自个更是坐立不安。
探子回报后,确定魔王已死。司马貅大松一口气,没有魔王的魔族是没有信奉的,人族决胜魔族的时候到了。即命人通知各关,催各关人马反扑。
一时间,四面八方的军马奔八角关去。
猫儿山脚下典诛还不知情况,死死盯着山上各派修士。他带着战神府千余人,在猫儿山逗留数月,几经攻占不下,又不好意思退走。战神府一族人数不多,但招揽来的修者不少,内外都修炼“邢决”,若是独挑军队自然不在话下。但他们毕竟是武修,肉搏血战还好,遇上各派道修难免见短,更是不擅长山地游击。加上魔族离攻破北滨已经不远,各派各教都感受到危机,纷纷添派了主力来,猫儿山修者就有好几千,战神府攻山,这才一次次被钟离牧等人打下猫儿山。
听闻各关出兵反击时,典诛心中感到一丝不安。魁军从一路被驱赶,到现在主动反击,若不是有必胜把握,无异于自寻死路。
典诛一边派人往回八角关探来消息,一边领全族退到程阳十里道口。看人族气势一路高涨,典诛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似乎感受什么,像是全族的命运在摇摇欲坠。
当典诛得知魔王薨逝,马不停蹄赶回八角关。不论是魔族的统治权,还是人族的反扑,他不能有一刻耽误,那都将影响战神府一族的命运。
当典诛回到八角关,发现魔族都在撤离。一个个像逃难的蚂蚁,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朔扑的注意。
原来自魔王死后,朔扑以大军师之名领导魔族。他有魔族各部魔将支持,深得魔族上下信任,放眼魔族内外,无人比他更有说服力。魔王一死,魔族踏马中原的信念已经丧失一半,还坚持和人族死战到底,魔族一族都会覆灭。为了保全更多的族人,朔扑说的第一个决定就是退回魑境,决定一出,魔族上下无不听从。
典诛找到朔扑,呵斥道:“你这个懦夫,这时候让他们都撤离,不是让人族来赶尽杀绝吗?魔王死了,还有我,都给我叫他们回来,我就是新的魔王,我不许你们撤退。”
朔扑嗤道:“你误我族不浅,现在还想让我族灭族吗。要不是念你乃大王化身,怎么会容你到今日。给我滚,我族容不下你,更不会让你们一起回到魑境。”
朔扑不再理会典诛,带着最后的族人退离。他们只带着魔族人退走,在众多魔将的监管下,战神府一个人也不允许混进退军中。
战神府眼下算是被魔族抛弃了。魔族容不下他们,更别说人族了,典诛看着八角关人去城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