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草昧
下课开小差2021-03-05 15:393,044

  鲍老汉家在纪阳,是要过西北山脉。第二日,易解羽随着鲍老汉一家,往鲍家中赶去。西北山脉广阔,而贯山官道是西北要道,一路有走马的商贩,也有绿林的游匪。

  雷雨频繁,谷物受潮发霉,庄庄寨寨都缺粮过冬。所以这几月并不安生,凡是借路,多有劫粮强盗出现。

  易解羽与鲍家一行也不例外,被盯上了。盗匪先择着地利设拦道路障,弄来一些大石树杆,专门拦马车的。在一行人之后还有哨子报信,一来可以拦住后路,也能谨防跟后头有人救援。这是一个设计,就是要一拿一个稳。

  这到了酉时初,强盗动手。一看跳出四五骑来,还杀出十来喽啰,都是凶狠的强盗。鲍家十来人来不及停车歇脚,上车拉马,赶忙往前逃跑。却不知前面正是布置的口袋子,是强盗埋伏的地方,车马累了最好下手。

  车马行到夹谷时候,摞起的路障挡了去路,家仆赶忙去挪。见车马停下,一声长啸,四下强盗应声而出。易解羽一看,不过多是些土霸王,撑死就几个通窍的。还不待易解羽出手,一极快的身影杀入强盗里面,待看清此人这人,易解羽赶忙躲进了车里。

  赶来救援的不是别人,正是穷奇。这穷奇自暗流离开后,召集了同门,又再三地停留。一来细查穷隆死因,二来收拾穷隆遗骨,免得穷隆客死他乡。如此耽误了两三月,眼下回去北滨也是这条路线,偏巧遇上这家子事。

  穷奇耳明目聪,感觉到有熟悉的身影。击退众强盗,跃到马车旁,想要看看是哪个人。鲍老汉给一把拉住,哀道:“道长快快出手,把那拦路虎赶走,让我一家逃命去吧。”

  岩石草木而已,穷奇灵力一扫便干净了。鲍家趁机驱着马车跑掉,穷奇只得留下和同门去清理强盗,之后鲍家一路和穷奇再没遇上。

  如常十余日之后,到了纪阳。纪阳北接北滨,南通中都,是中原的西北大门。加之纪阳自古是必争之地,建设可谓数一数二,经贸之中土木是帝国首位。五百年前,在纪阳城与魔族殊死一战,并且取得大胜,因此纪阳也称为“天道利剑”。

  一近城门,到处可见利剑。城墙城旗上是利剑图腾,内外兵将衣着绣的是利剑纹样,腰配的也是利剑兵器。易解羽是外来人,盘问了一番,登册记录后才入得城内,还领了一块刻着利剑的入城牌。

  鲍家祖宅地处西城,周边颇为热闹。一到鲍家,就有管家似的人出来迎接。那人里穿棉衣外套麻,红润的脸面乌黑的牙,双手如竹粗结。鲍老汉与易解羽介绍了,那是他的徒弟,姓高名出青。他自小跟老汉学习医药,只怕鲍老汉百年之后,传承是要交给高出青的。

  鲍老汉虽然救女心切,但依然先安顿了易解羽。早前路上鲍老汉瞧过白狐情况,看出是亏虚夭损之象,也难为医者父母心,一回来就找灵芝人参,炖上给白狐补身。

  白狐是仙灵损耗,凡药不过杯水舆薪。人参灵芝用下几回,丝毫不起用,却是高出青在一旁道:“狐兽是累积虚劳,早已经伤了根基,莫过仙丹神药能医了。”

  说到神药,易解羽想起老鼋眼珠。从收纳里面找出老鼋眼珠,感受其中灵力磅礴,闻一闻精神通透。即刻给白狐和药喂下,鲍老汉再切看了几番,确定已经没有性命之忧。

  没一刻,白狐回醒。但也就睁眼看几下,又昏睡了去,而这一睡,便是成年累月。老鼋眼珠可比千万越鸟石精,能救白狐亏损,但白狐要完全吸收,还是需要时候的。

  再说那鲍家女儿,名作百花。自染上毒疾,便肤长白鳞,如鱼渴水。除了如此,还会五脏绞痛,心神悸躁。

  鲍家人不近后池,次日独易解羽到院中后池地方。如今是个坑地,沿根角取渠,成了排积药渣废水的地方。几十年累积病水残毒,这里成了凶恶之地,常人来到自然受不住。

  易解羽用法术瓢盛铲取,足装了十余大桶,才把汤药废物取尽。后刨土撅石,把原得池坑挖出来,可见无数裹着黑泥的细小鱼骨。

  角鱼既是鲍家供奉,如今无异于掘坟取骸。先取熏草艾叶除了秽戾,再摆案设香让鲍家祭拜了一番,方取那无数骨骸洗净。这些鱼骨,小如米粒,大不过绿豆,个个白如雪银。

  一面制皮外敷,一面做膏内服。没出三日,外敷的鳞片脱落,露出雪花般地肌肤;内服的思想安宁,体内平和。再过去半月,全然无恙,变回那个花一样美丽地姑娘。

  鲍百花既然痊好,受感于医药奇妙,决心学医承继家中事业。鲍家为了感谢易解羽,也一直留易解羽在家里,还有意撮合易解羽与鲍百花。

  转眼是一年尽头,到了除祟过年时候。这日鲍家一家,包括高出青,还有易解羽,围坐一起吃团圆饭。席间高兴,鲍老汉就势向易解羽说婚,这时家仆突然窜进来,惶道:“可不好咯,来了一伙贼人,祖老爷的百年大参都不见了。”

  大过年的有贼人偷盗,当即都抄起棍棒,去寻那伙贼盗。贼盗撬的是后门,一追到时,他们都忙着往外面跑。易解羽最快,正要捉拿,贼盗突然丢出手中脏物,喊道:“大哥,拿上东西,我们一起跑吧。”

  易解羽顿时懵了,抱住脏物不知如何是好。贼盗的话被赶来的鲍家全家听到,他们更是大吃一惊,不敢相信。

  易解羽刚要解释,高出青喝道:“你个臭小子,鲍家好生养你,居然勾伙来偷东西。”

  就在竭力辩解的时候,官兵赶来了。鲍家不信是易解羽的作为,忙为易解羽辩白,偏高出青矢指易解羽罪行。官兵去易解羽屋里搜查,偏搜出了百年大参,还有一干贼盗惯用的东西。再问易解羽入城许可的入城牌,但那东西完全不知去向,易解羽是有口莫辨。

  来的官兵是普通人,识不得易解羽的本事。再也是易解羽不抵抗,四五官兵一齐出手,把易解羽当做犯人捆回了府司。

  要说其中原由,尽是高出青做的坏祟。他自小孤苦,被鲍家收养到大,眼着鲍老汉无后,便起了占有家业的心思。如今鲍百花痊愈,坚志继承家业,让高出青愿望落空。再有鲍老汉有意姻联易解羽,高出青更是担心家业落给他人,便想出这样计策。一则引了贼盗入室,乘机嫁祸易解羽;二来取走易解羽入城牌,易解羽变成没由头的人。只要一口咬定,十有八九坐实罪行,即便能脱罪,也绝对被驱逐出城。

  易解羽除夕当夜被关进府司大牢,只能听那外面的热闹团圆。要不是次日一早鲍家三人到府司赎人,府司大人还在迎新,都没想过问审。

  府司大人有武修的修为,不过只是通窍前后。堂上见着易解羽修为后,赶忙让小吏去了城主府上,借来两个淬魂修为的打手。别看易解羽二十出头,修为却比得上大派子弟,难说不是身赫之人。有两个震得住庭堂的人,这案情自然好些审理,也不怕治不住人。当下立即问了易解羽名头、地方、师门,让文书先生一一记住,查易解羽底细去了。

  府司再看案陈后,一一问话。鲍老汉一家是受害者,先问道:“这人偷你家药材,可有缺了少了什么?”

  鲍老汉答道:“或少或失都不在乎。这孩子救过我家女儿,还尽心帮助我一家。老汉虽然老聩,但他是个好人,不是贼盗。”

  府司淡道:“你家既然拿他报案,为何还来陈白。”

  高出青拉住鲍老汉,忧道:“这人狐狸般狡猾,就是贼人一个。不仅欺蒙我们一家,还是故意留住的,就为了盗那些值钱东西,可别再被他蒙蔽了。”

  接着鲍老汉和高出青给辨上了,鲍老汉一家死活不告易解羽,偏高出青咬住不放。眼下只有大参和贼盗家伙是证物,却没有作证的人证,易解羽或偷或贼不能立马坐实。一来二去,府司也算看明白了,无非就是无事生非。

  再说先前易解羽回府司问话,是按南部鹿丘人、玄清古东门派回的。文书先生查来查去没见有古东门派,独去年同墠大比上有出现过,再比对姓名特征,确定是大比第二名易解羽无疑。文书先生立马上到府堂,附耳对府司说了。

  府司当即有了决断,拍案喝道:“大胆平民,竟敢诬陷帝国官员。这人乃是武英将军,配受天下尊重,你家那点星沫子送了也不会要。你们还敢当庭诬陷,看来都吃饱撑得很。”

  随即府司唤人带棍,要打走鲍家一家。虽然打手被易解羽拦住,但府司那话像刀子,鲍老汉听了无地自容,拉着妻女走了。

  自后鲍家再没找易解羽,更别说提出那婚配的想法,鲍老汉为此结郁而终。多年后,易解羽再去鲍家,却是事过境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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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焉解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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