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蒋氏便差人送来了上香所需要的香烛纸钱,供奉神像的瓜果糕点,便是连捐香油的银钱都给准备妥当了。
粉桃忙着收拾这些东西,喜形于色:“夫人想得真是周到呢!还是疼爱小姐。”
苏锦竹闻言只是笑了笑。
这份疼爱,来得太刻意了些。
马车慢慢悠悠的到了城门口,排队等着例行的检查后才能出城。
苏锦竹撩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见城门边上有个侍卫颇为眼熟,不由多看了一眼。
那侍卫也发现了她,脸色一变就仓皇跑了。
“百合快来看看。”苏锦竹赶紧喊百合,“那是不是杜家的侍卫?”
可惜那侍卫跑得太快,百合只看到一个背影,有些不确定的点了点头:“倒是有些像,不过杜公子的侍卫为何会来城门边。”
杜公子如今领着的差事,也与城门无关啊!
苏锦竹挑眉:“那自然是有人授意了。”
有些人,嘴上说着不同意,其实心里却在担心着。
既然如此,看她这回要怎么拆穿他!
慈安寺是个道观,平日里的香火倒不多,清净得很。
不过苏锦竹来此也不是为了凑热闹,便不在意这许多了。到了庵堂里便让道姑领着上了香,供奉完神像之后,才提出要借宿一晚。
毕竟慈安寺在郊外,他们折腾这么一番,如今已是太阳快下山了,与其冒着危险赶夜路,还不如就明日再回去。
杜家去城门口打探的侍卫见着了苏家的马车出城,便立刻回去汇报了。
杜卿之接到消息,眉头不由皱了皱:“可看清楚了?果真是五姑娘?”
“属下看得真切,就是苏五小姐,且马车后面还带了好些行李,看着像是要在外头住几日的打算。”
杜卿之不由倒吸一口气,咬牙挤出几个字来:“她倒是真敢!”
哪里是要住几日的打算,说不得是真想出家了!
“叫人盯着去!”杜卿之冷声吩咐,“去谢家捎个信,看看谢元深在哪儿。算了,我自个儿去找他,你们且只盯着慈安寺就是。”
他只能在心里庆幸,还好道姑无需剃了头发,若不然他这一天都来不及忙活的。
杜卿之在谢家将谢元深堵着了,开口便道:“快些收拾马车,带你妹妹去一趟城外慈安寺。”
“怎么?”谢元深一头雾水,“你打什么主意?”
被这么一问,杜卿之倒是冷静了些,“她若还当苏五姑娘是好友,此时便该去看看,省得那姑娘做出什么傻事来。”
谢元深这才听出了几分苗头,敢情是那位小姑娘出了事儿啊?
“你这般着急,难不成那小姑娘要出家?”
此话一出,便遭到一记冷眼。
谢元深忙举手投降,好声气道:“我看倒也不至于,此前皇后是看重妹妹和五姑娘,这会儿我妹妹被指给了三皇子,那五姑娘便十有八九要成太子妃了,这等好事在眼前,如何还舍得去出家?”
“呵!”杜卿之一声冷笑,“这等好事,谢姑娘却甘愿去冲喜了。谢元深,你以为钦天监是为何要装神弄鬼?”
“是你?”
“今儿这忙,你得帮。”
钦天监懂什么装神弄鬼那一套,不过是被人提前打点过了。谢家兄妹俩都以为是三皇子做好的安排,但实际上却是杜卿之所为。
他自然知晓东宫是一处吃人之所,后来又察觉到了苏锦竹她们的计划,以为她们两人都要借此脱身去三皇子府,便暗中帮了一把。
谢元深见他这般,不由摇头道:“我还真是第一回见你为个姑娘家操心这许多,说老实话,你是不是看上那姑娘了?”
“没有。”
“哎不是,何必嘴硬呢?”谢元深咋舌,“要是真喜欢,你倒不如娶了她。趁着如今太子那边还没个准信,赶紧下手才是,若不然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杜卿之眸色渐深,紧抿着唇角,不发一言。
太子于她并非良人,其实他也不是。
将军府如今看着是兵权在握、权势滔天,但实际却是时刻被上位者猜测忌惮着,每一步都走在了刀刃上,稍微不注意便会见血。
而丞相又是文臣之首,把持着一半朝堂,也可以说是权倾朝野。
她乃丞相府嫡女,他是将军府后人,他们两人若成亲,便不只是简单的结两姓之好,说不得在那些人眼里,这就是两府联姻要搞什么事情了。
到时候将军府很可能会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她嫁给他便享受不了一天的好日子,还会被他连累。
去跑腿的小厮回来了,只说谢云安已经答应去慈安寺,只是今儿却不好出门,只能等明日了。
谢元深拍拍好友:“明日一早再出发,总归还来得及。”
“嗯。”杜卿之点头,又道,“麻烦你们了。”
“别说这般客气话了。”
在慈安寺里的苏锦竹,自是不知杜卿之想了这许多。她在道观里住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便启程回城了。
路过一处村庄时,见田地里一片热闹,不由伸出头去看了会儿,只见一群庄稼汉子追着个老伯,喊着要打人的模样。
那老伯身边跟着几个小厮,尽力的拦着庄稼汉子们,却也未曾动手。
苏锦竹本来不想管,但那老伯回头来时,她顿时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忙招呼车夫:“快,快过去帮忙!”
“小姐,还是不要过去了吧,奴婢看那些汉子真会打人,若是伤到了小姐可不好了。”
百合和粉桃拉着她。
苏锦竹才顾不得那么多,还是走了过去。
她有幸进宫见过龙颜,那哪里是什么老伯,分明就是微服私访的皇帝陛下!
只是不知为何皇帝竟和庄稼汉子们起了这般冲突,苏锦竹摸过去,便听到那些庄稼汉子们喊着:“赔钱!赔钱!不赔钱就打死他们!”
她忙叫百合拿了钱袋子出来,冲众人面前晃悠一圈:“先好好说因为何事,再来谈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