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下地狱，谁爱下谁下。”肖哲仍然有些头昏脑涨，毕竟刚刚跟死了一次似的五蕴皆空，此时他脑子里还迷迷糊糊呢，下意识便来了这么一句。
“好小子，对老子脾气！”午振子先是哈哈大笑，继而却露出苦涩的笑意，叹道：“可惜啊可惜，凡事总不遂人愿！老子本不是良善之辈，说是为了天下黎民才伏煞诛魔那简直是个笑话一般，奈何事到临头，却根本没有别的选择！这地狱，你不下，就会有更多人下，你是下与不下？”
午振子的一番话让肖哲好似拨云见雾一般茅塞顿开，他好像知道了为何这个考验是面对的是自己。谶山之上，谶纬祖师曾经跟他提起过午振子，当真赞不绝口，颂其剑侠之名。同时也告知了他的伏煞之法，乃是将煞魔拘于分神之中，以慧剑一一斩杀，罔顾元神修为之伤，果然侠肝义胆义薄云天。当时肖哲仰慕不已，向往之极，可时至今日听当事人所言，似乎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自愿而是形势所逼？
肖哲摇摇头，不知该说些什么，然扪心自问，他来璇玑洞府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个平日所说的为了天下黎民百姓的借口肖哲直接否定了，自己个儿还不了解自己个儿么，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无非是想忽悠殷歆和李随风一道前来而已，再者，也是一个足够让他掩饰的借口。
对，掩饰的借口！
肖哲将自己的动机定了性，说到底，无非是想习得伏煞诛魔的手段，为了师父亲族报仇而已！
午振子好像看穿了肖哲的心思，笑而不语。
肖哲却也不觉尴尬，自嘲一笑对午振子说道：“祖师，反正我已经死了，这璇玑洞府的考验是绝计不可能完成了，您还和我说那么多干嘛？”
“谁说你死了，你这不活得好生生的么？”午振子诡笑道，“还有，璇玑洞府的关卡你已安然度过了，那所谓的关乎七星煞的贪婪、仇恨、恐惧、愤怒、绝望、骄傲、杀戮，无非是哄骗他人的噱头而已！璇玑洞府只有一关，那便是勇气与牺牲。”
“勇气与牺牲？”肖哲疑惑。
“是的。”午振子正了正神色，“勇气不是鲁莽，并非面对一切困难险阻仍然一往无前丝毫不退，而是在最恰当的时候迸发出最坚定最果敢的毅力，坚持到最后。一如璇玑洞府门前，椒图神兽百般强调是多么危险，就是想让人心生退意，不敢进入。”
“唔……”肖哲翻了个白眼，“很危险么？”
午振子的气息有些不顺，显然对肖哲的轻视不满，略带幽怨道：“你有左辅右弼相帮，自然是有惊无险啊！要知道璇玑洞府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你所见的，信则为真，不信则假。比如刚开始，那李随风和殷歆丧命，若不是左辅右弼机灵将你唤醒，你自然身陷黑梦就此不醒，而他俩，也会按照你所见的死法触动机关死去。怎么样，怕了吧？”
肖哲虽然惊得一身冷汗，却仍是吃味，你一祖师爷，跟我这小辈嘚瑟个什么劲儿啊？但他却没表现出来，反而冷静问道：“您不是一剑仙么，璇玑洞府如此神异，是您所布？”
午振子傲然道：“当然，如此鬼斧神工之作，也唯有老夫这等旷世奇才了，岂是你等庸庸碌碌的凡夫俗子可以想象揣度的？”
“那怎么没在门内流传下来作为护山大阵呐，要不然咱慧剑一门怎么会被破军之煞覆灭？”肖哲一阵见血，丝毫不留颜面。
午振子吭哧吭哧半天，老脸涨得通红，心说妈蛋啊，这小子太精明了吧，老子哪能告诉你这是老子求着八卦宗那人近乎跪舔了还不答应，最后徐徐利诱加以暴力威胁才心不甘情不愿弄来，奴颜婢膝数年才建成，堪称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啊！
看着午振子脸色狂变，肖哲发出了几声无意义的冷哼，更使得他脸色黑了几分，没好气道：“咳咳咳，当然，工程繁琐，八卦宗的某人给打了点儿下手。”
肖哲狐疑的盯着午振子看了几眼，使后者添了几分紧张之色，才算放过了他。肖哲哪能不明白，想必午振子信口胡诌，这阵法是出自那八卦宗某人的一己之力才对吧。或许八卦宗现如今还有这阵法流传也未可知呢，若是煞魔势大，或可仰仗也说不定。
通过考验的肖哲内心轻松，又同午振子随意闲扯几句，问问当年的秘辛之类的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最后才正色道：“还请您将伏煞诛魔的手段传授于我罢。”
午振子也收起玩闹心思，道：“这手段，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当然，最难过去的自己那一关你已安然度过，剩下的就极其简答了，总结起来四个字，自虐自残。”
“……”
看到肖哲这副无语的表情，午振子也不以为意，先抛出一个问题来：“你知道分神是什么？”
这个问题肖哲只是听谶纬祖师说过，他比较特殊，天语诀兼修之下，每种功法都能凝结成性格各异的分神。而其他门脉则不然，乃是以法术凝成分神，此分神自然会极其精通此法术。比如后世中的谶纬一门弟子无法数法兼修，也是走的这条路，亡羊补牢之法凝成的分神竟然又超脱时间的能力！但是要问分神究竟是什么，肖哲还真不知如何作答。
“所谓分神，便是身外分身，自然而然带有本体的一部分性格。”午振子如此说道，“简单举个例子，比如碎星剑诀，为何剑气分散覆盖打击面大？这就关乎到我悟通这剑诀时的心理状态，时隔久远已然既不真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此剑诀的意理便是性格中的小心谨慎，生怕攻击中出现漏洞，给敌人反击的机会。也因此，碎星剑诀凝成的分神，自然而然带着这种谨小慎微性格。”
肖哲听得云山雾绕，但是分神的性格和伏诛煞魔有何关系？好像有些东西就在脑海中晃悠，却总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