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就对了，让你长长记性。”
看，果然是错觉。
处理完伤口，他叫来私人医生。
“她这个脸能修复好吗？”
医生沉默的看了我两眼，犹豫几番，略微遗憾的摇了摇头。
“修复手术只能恢复百分之70，到时候可能……”
和沈轻不一样了。
医生没说出口，我们却心照不宣。
他钟情的不过是我眉眼的几分相似，可倘若这几分都没了……
意外的，我松了一口气。
但我却忽视掉了顾言一旁晦涩的眸光。
4.
顾言向来喜怒无常，我早就知道了。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强制把我留下来，美其名曰做好术前的充足准备。
反抗无效。
我体重不达标，于是每天被迫吃下制定好的营养餐。
当沈轻意外到顾家时，我正偷偷在厕所呕吐。
她冲过来死死的瞪着我，厉声质问。
“你!你为什么在吐?!”
我浑身发抖，害怕的缩成一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胆子好像被吓破了一样。
只要别人看我一眼，我就害怕。
甚至当天晚上会做噩梦，梦见好多双眼睛。
其中最炙热的那双，是泼我硫酸那一日，沈轻兴奋的眼睛。
大脑转动迟缓，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知道她误以为我怀孕了。
她也意识到不对劲，脸色瞬间转变为高高在上的的笑容。
“哎呀，瞧我这记性，忘记姐姐刚从监狱出来了，一时之间有些激动，姐姐不要介意。”
“不过，你应该看到我给你发的照片了吧？”
她凑近我的耳边，轻声呢喃。
“顾言是我的，你也不想你的另一边脸，也毁掉吧？”
我瑟缩了几下，下意识想开口保证，胃里却一阵恶心，直接吐到了她的身上。
她立刻尖叫起来，泪水蓄满眼眶。
“姐姐，我知道我恶心，你不待见我，我这就走!”
“没何必故意装这副模样栽赃我!”
我懵了一瞬，看见进来的顾言才恍然大悟。
他皱着眉，把沈轻拉得离我远一点。
又是这样。
在沈轻面前，我毫无胜算可言。
十年前，我家破人亡，从人人想要巴结的首富女儿一下子沦落到人人嫌弃的累赘，背负着巨额债务。
是他第一时间站出来，帮我还清债务，把我从黑暗当中拉了出来。
后来才知道，那时的沈轻和他闹分手，他不过是因为我与沈轻相似，动了恻隐之心，顺手施舍罢了。
可我多傻，一头扎了进去叫做顾言的爱河。
沈轻不过一句我偷了她项链，他便笃定是我，在大庭广众厉声质问我，把我的自尊碾在地下。
那条项链是假的，可他甚至连监控都不屑于看。
我拼命解释，说是沈轻诬陷我，他就是这样子的眼神看着我，揽着沈轻一脸淡漠。
“什么时候一条宠物狗都敢咬主人了?”
如此拙劣的演技，他怎会看不出来呢？
不过是为沈轻撑腰罢了。
下巴被狠狠捏住，疼痛让我回过神来。
我垂眸，讨好的笑了笑。
“对不起，我错了。”
在监狱里，只有认错快才能少挨打。
他愣了愣，脸黑了下来，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
突然间，沈轻扬起一抹笑，高高举起手臂。
“顾言，忘记说了，你之前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说完，她还特地补充了是上一次生日。
正好是我被泼硫酸那日。
多可笑，我被一群人按在墙上嘶声裂肺，他们一群人在载歌载舞狂欢。
我抬头，入眼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玉手镯。
看见的那一瞬间，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好像被冻结了。
我不敢置信看向顾言，脸色霎时间惨白，声音止不住颤抖。
“你怎么可以把镯子送给她!”
“你难道不知道这个镯子于我的意义吗？!这是我爸妈唯一的遗物啊!”
5.
顾言揉着太阳穴，皱了皱眉。
“这个是我当时醉酒，大家起哄，不小心送出去的。”
“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当众出尔反尔吧？”
是啊，一个镯子怎么比得上他的面子呢？
区区十年感情，怎么比得上他的白月光?
我以为我会崩溃大哭，可摸了摸脸却干涸一片。
原来悲伤到极致是没有眼泪的。
我跪在沈轻的面前，卑微的扯住她的裤脚。
“顾言，沈轻，我求求你们了，把镯子还给我好吗？
“你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火烙、水牢、蛇窝、电击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们了!”
我每举例一个，顾言眉头就皱进一分。
可沉默代表了他们的态度，我心如死灰。
不仅如此，我还眼睁睁看着她故意把手往旁边一撞无能为力。
镯子碎了。
我痛苦的尖叫起来，指甲死死扣在地上，用力到发白。
“呀，不好意思呢姐姐，原谅我。”
她故作惊讶捂住嘴巴，满眼笑意看着我。
顾言也没想到镯子会碎，愣了几秒后，皱起眉头，低声呵斥了她一下。
我小心翼翼把碎片收进口袋里，索性破罐子摔碎，厌恶的看着他们。
“叶溪，我会帮忙修复这个镯子，你知道的，她不是故意的。”
我想笑，不是故意的?
“不需要了。”
“我要搬出去。”
我直直对上他的眼神。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凭什么出去?!没有我的同意，你别想踏出这个门一步!”
他的脸冷了下来，死死禁锢住我的手腕。
“贱不贱呐顾言，不是你把我推出去的吗？现在又死死把我捆住身边做什么?”
说着，我把自己的衣服撕开，漏出满身的可怖伤痕。
其中最显眼的是无数个用火烙上去的“奴”字。
黑色的皮肤下，是肉与肉之间粘连起来。
“怎么，我这一身伤还不够，要再添几笔?”
“顾言，我欠你的，已经用自己的身体还完了。”
透过镜子里，我看见自己头发凌乱，又哭又笑，整个人如同疯癫一般。
顾言被惊呆住，倒吸一口凉气，死死盯着那些伤口。
沈轻尖叫着往后退了一步。
我指了指脸上的疤，直直看向他的眼睛。
“这可是你旁边这个人的杰作。”
“我凭这些，够了吗？”
说完，我不顾他们的眼神，起身一瘸一拐跑出大门。
6.
为了避免顾言派的人找到我，我跑到了一座大山里。
所幸在我小时候，父母秉承着技多不压身的想法，强逼着我学了一门野外技能课，凭借着模糊的记忆才勉强活了下来。
我安安稳稳在这里度过了自己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日子没有以前舒适，但这里没有顾言。
直到有一天，有一队人闯入了这里。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高瘦的男人，生的极为好看，浑身上下有一股温润的气质。
我和他们面面相觑，空气中陷入了沉默。
“不是吧队长，那个老头说这里有文物，不会是指……额……这个吧？”
有一个精壮的青年挠了挠自己的头，弱弱出声。
还有一个直接指着我惊呼出声，“卧槽，遇到野人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披头散发，刚刚摔了一跤一身污垢，确实挺像野人的。
男人淡淡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他们讪讪一笑闭上了嘴。
他们说，他们是修复文物的，听说这边有文物出土，便赶了过来。
那个男人，是他们的领队，叫宋邢。
我转念一想，修复文物，那岂不是修复镯子也不在话下?!
可还没来得及惊喜，顾言居然带人找到了我。
他精致的西装粘上泥土，掀起褶皱，一脸疲惫。
见到我，眼睛亮了亮，冲上来就想拽着我往他身边拉，却轻而易举被宋邢挡住了。
“做什么?”
宋邢皱起眉头，一八几的身高完全挡住了我。
顾言火冒三丈的盯着宋邢，拳头握紧。
“你是谁?这是我的女朋友，滚开。”
说完，又扭头看向我，一字一句说道：
“叶夕，现在跟我回家，这几天的出走我就原谅你了。”
我听的想笑，家?什么时候他把我当成过家人了。
“顾言，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能不能不要犯贱。”
“还有，我是沈轻的替代品，不过是一个消遣的玩意，可配不上当你的女朋友。”
这句话，是结婚那天晚上，我无意间听到，他在酒店拐角处和朋友聊天时说的话。
我甚至分不清，穿上婚纱哪一刻，我的泪水究竟是难堪，还是喜悦。
他的脸色苍白了一分，却依旧嘴硬。
“那时我不过是喝多了乱说，这你也当真，幼不幼稚!”
“行了，跟我回去。”
又是喝多了的借口，跟沈轻的演技一样拙劣。
而对于我，他一向是胜券在握的。
以前是我自欺欺人，现在我冷漠的看着他，内心毫无波澜。
旁边那群人也算看懂了是怎么一回事，一片唏嘘。
“不是我说姐们，你挑男人的眼光可不咋滴，这个人怎么看都没有我们宋队好，要不你试试我们宋……唉唉唉，谁踹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看见宋邢的嘴角快速勾起了一秒。
顾言急了，冷冷的笑了起来。
“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们插什么嘴?”
“还有，叶夕，我们还没分手呢，你这是出轨!”
他示意自己的人动手，没想到宋邢这一群人个个看上去普通，结果全部都是练家子。
顾言一行人直接被狠狠打了一顿。
宋邢挑眉，懒散的靠在一旁，拿出自己的文物修复师证明，笑了笑。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条 以暴力、威胁方法阻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依法执行职务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罚金。”
“怎么，要试试是你厉害还是法律厉害?”
我举起手机，打开那几千张沈轻发给我的照片，接上话。
“要不要看看，你之前都做了些什么？”
他目光闪躲，沉默，可没有一丝愧意。
熟悉的电话铃声响起，是沈轻打来的电话。
顾言只不过接了几秒，神色变得焦急。
沈轻的老伎俩了。
他眉间终于染上一抹不耐烦，直接丢给我一句“别闹了，跟我回家，我赶时间。”
闹?
事到如今，他还像以前无数次那样笃定我会回头。
我嗤笑一声，懒得跟他废话，小心轻扯了宋邢的衣角。
“麻烦你带我出去了。”
没看他一眼。
“不过是一朵菟丝花，叶夕，你不要后悔!”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逐渐远去。
呵，落败的犬不配叫嚣。
7.
出去后，我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结果宋邢停下来，清冷的眉眼看向我。
“需要我的帮忙吗？”
我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炸开。
“为什么?!”
陌生的善意让我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身体下意识进入防备状态，大声害怕反问。
在监狱里，他们就是这样，一次一次来给予我善意，等我傻愣愣相信后，再嬉笑着折辱我。
有时候，还让我生吞蟑螂表演给他们看……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凭什么，没有怀疑你!”
我语无伦次，慌乱的摆手。
他摩挲着指尖，眼神晦暗不明，轻叹了一声。
“看来你真的不记得了啊。”
我：?
“我是小胖啊，小时候你还经常缠着我玩呢。”
他低笑起来，浅浅的酒窝透出几分熟悉的感觉。
我愣在原地，记忆迅速回溯，依稀记起那个白白胖胖又爱笑的小胖墩。
简直判如两人。
说起来，我与他也算青梅竹马了，小时候他老是缠着我，嘴里时不时语出惊人要让我做他的小媳妇，两家人老爱打趣我两。
在9岁时，他一家出国，我们从此断了联系。
我手指瑟缩了一瞬，突然觉得自己烂掉的半边脸变得火辣，羞耻感包围了我。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我在恋爱脑中腐朽。
我拘束的低头，生怕他追问起我脸上的疤，好在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可以跟你学怎么修复东西吗？”
沉默了许久，我才鼓起勇气问他，衣袖下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我大可让他帮我修，但我不想再依赖任何一个人。
那些惨无人道的折磨，我再也不想经历第二遍。
他几乎是秒答应，快到就好像等我开口这一刻等了很久。
我跟着他们一起到了此行暂居的城中村，认真学习技术。
十几天的相处也让我们变得熟悉，我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夜晚，我哼着曲子从王大妈家回来，路过一条昏暗的巷子时，一股大力猛然把我拉住抵在墙上。
一阵呛鼻的烟味扑面而来，混杂着熟悉的古龙水香水味。
是我曾送给顾言的香水，竟让我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禁锢住我的双手，双眼猩红，语气阴沉。
「怎么，和他在一起就这么开心?回来之后，你对我笑过吗？」
“你的爱可真廉价，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拼命挣扎，「我们已经结束了，顾言!」
这句话似乎激怒了他，他发疯似的吻了下来，我胡乱的偏头躲过，炙热的嘴唇落在我的脸颊，被他狠狠的咬了一口。
「是你不要脸死缠烂打追在我身后的!现在你说结束了，凭..........」
「唔!」
他的声音被打断，痛苦而压抑的闷哼一声，我的双手被放开，红肿的手腕处传来痛感让我反应过来我踢了他一脚。
沉闷的空气让人感到窒息，我压抑眼底翻涌的情绪，静静的看着他。
「顾言，是你先不要我的」
「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你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也能轻而易举毁掉我的一切。」
他隐匿在黑暗处，手表上的红光一闪一闪。
“放过我吧，顾言。”
“我不信。”
他拽住我的手，粗暴的将我拖到车上，车速猛的飚到180，我吓得死死抓住安全带，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
他带我到了一座荒无人迹的山丘的顶上。
那是我第一次跟他表白的地方。
曾经精心布置的盛大场景早已不见了，只剩下一地落幕的残骸。
不知为何，我总有一股隐隐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8.
“叶夕，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会补给你最盛大的婚礼。”
“我已经跟沈轻说了断绝来往，你信我。”
他单膝下跪，掏出一枚钻戒。
在他看来是深情的表白，可我却感到恶心万分。
铃声猛的响起，在寂静的夜晚尤其突兀。
他没理会。
可铃声的主人锲而不舍打过来，他被搅得烦躁，拿起来接听。
是视频电话。
沈轻哭着坐在天台上，穿着单薄的衣裳，看上去摇摇欲坠。
“顾言，我怀了你的孩子，你怎么能真的不要我啊？!”
“这里风好冷，我不想活了。”
他的身子陡然僵住，声音颤抖。
“不可能……我们就做过一……”
他突然想起我还在，慌乱的抬眼看我，话音戛然而止。
我讥讽的扯了扯嘴角。
“人命关天呐，何况是两条。”
他被我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沉思了一会儿，才挣扎答应沈轻，挂掉电话。
“叶夕，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他要走我巴不得，可他要把我身上的手机和手电筒都拿走，我瞬间慌了。
没人知道，自从被泼硫酸后，我的视力直线下降，待在稍微黑一点的环境便犹如失明，这也是我手电筒从不离身的原因。
男女力量悬殊，我抢不过顾言。
什么都看不见放大了我的恐惧，我忍不住带着哭腔放低了声音。
“我眼睛不好，离了手电筒不行，顾言，你把它还给我吧。”
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浑身发冷，脑子空白。
他说，这样正好，就不用怕我乱走了。
我没错过他话中的溢出来笑意，和那抹不易察觉的安心。
“乖乖待着。”
他说完，就转身大步离开，全然不顾就这样留我在这里有多么危险。
我怕的浑身发抖，牙齿打颤，蹲下来紧紧抱住自己。
没事的，这里这么空旷偏僻，不会有野兽，也没人找到这里。
我这么安慰着，身子却猛的一僵。
我听到了远处轻微的脚步声。
在监狱，他们总会趁我睡着偷偷走过来用铁棍将我乱棍打醒，因此，我对脚步声格外敏感。
突然间，我想到了顾言手上的手表，总是一闪一闪发着红光。
以及顾言挂视频前，沈轻那句轻飘飘的再见。
真的是对顾言说的吗？
9.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惊恐环绕着全身。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
倘若我动静大些，那个人很快就会追上来，以我这残破的身子，又怎么跑得过。
当初为了布置告白现场，我非常了解这里的环境。
我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子到了一个斜坡，咬牙抱头滚了下去。
尖锐的石子割破衣服，杂草划伤我的脸颊，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小腿狠狠撞上一块大石头，才停了下来。
可我一刻也不敢停歇，忍着剧痛跑了起来。
看不见，我只能忍着未知的恐惧一头往前冲。
直到，我看见一束亮光，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是宋邢。
他冲过来紧紧抱住我。
“对不起，我来迟了。”
在熟悉的人面前，脑子里紧绷的弦终于断开，我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哭得太厉害了，我趴在他令人安心的背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是一阵疼痛把我弄醒的，我睁眼，便看见宋邢温柔的低头，为我小腿上那些青紫的痕迹涂药。
“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看见我皱着眉头，他紧张的看向我，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我摇了摇头，心里酸酸胀胀。
很久都没有人在意过我的感受了。
我眨了眨眼，问出自己心底的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会在哪里的？”
“你被顾言带上车时，便利店门口那位阿婆看到了，她告诉我后，我就一直跟在你们后面，可惜后来被顾言甩掉了，我不知道他带你去哪座山丘，只能一座座找。”
我现在才注意到，他的脸上和手指上多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伤口，看样子是被各种灌木伤到的。
“谢谢。”
我忍住泪水，哽咽的说出来。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安静了一会儿后，他冷不丁开口。
他们?
“我在找到你之前，碰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盘问之下，我才知道，他是受沈轻所托。”
若是我没有逃脱，若是我没有碰上宋邢，那……
我用力攥住床下的被子，声音哽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猜测果然是真的。
沈轻在顾言手表上，安装了监听器和追踪仪。
这一切，是冲我来的。
宋邢虚抱了我一下，“别怕，有我。”
冷冽的松树香让人安心，我似乎隐隐约约在哪闻过。
我愣愣的抬头，突然想起，能和当年首富搭上关系的，又怎会背景简单。
宋邢家，祖上三代，都是赫赫有名的律师。
10.
宋邢收集证据期间，我也学有所成，亲自把镯子修复好了，小心翼翼的保管起来。
不仅如此，还当起了他的小助理，每个月都有工资拿。
再过半个月，我就攒够钱动手术，把脸上的疤去掉。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菜市场上，我对着一颗白菜思考。
为什么宋邢的钱包里会有我18岁时的照片，明明那时候我们早就断了联系。
可还没想出答案，突然间，冲出一个头发凌乱，浑身脏黑的疯女人，拿刀狠狠刺向我。
我尖叫着躲开，周围的人一窝蜂扑上去制服她。
“贱人，把我的顾言还回来!”
“你怎么还没死!你还我的孩子啊!我要杀了你!”
她嘴里来来回回叫嚷这这几句话，我才认出来这竟然是沈轻!
自从上次那件事情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不知道顾言对她做了什么，竟然刺激她到这个地步。
后来才知道，顾言一路赶回天台上，哄骗她下来后，强迫着她去打了胎儿。
她被警察抓走了，我后知后觉给宋邢打了个电话。
他的声音很冷。
“立刻起诉。”
我迟疑了一会儿，“可……证据收集好了吗？”
“没有，但我等不了了，一秒都不行。”
心尖似乎被触动了一下，有一种答案呼之欲出。
我却不敢去窥探。
再见到顾言和沈轻时，是在法庭上。
我作为受害者出席。
沈轻疯疯癫癫，嘴里依旧念叨着那两句话。
而顾言眼底乌青一片，胡子拉碴，脸颊凹陷，身形消瘦，整个人如同枯水一般。
见到我，他灰暗的眸子亮了亮，又迅速沉了下去。
毕竟是顾家太子，顾家这次说什么都会保住他。
这是一场难打的战。
法庭上，我的伤疤被一条一条揭露出来，赤裸裸摆在众人面前。
替人顶罪、遭泼硫酸、被人用电棍群殴等等数不清。
宋邢气得双眼猩红，狠狠的给了顾言几拳。
“畜生!你知不知道，她差一点就……”
我看见了顾言抱头痛哭起来，嘴里不断呢喃着对不起。
可是，太迟了。
“接下来请被告发言，你是否承认这些事情?”
我紧张的攥住衣角，生怕他放什么大招，而宋邢摸了摸我的头，示意安心。
“我承认我所做的事情，我认罪。”
出乎所有人意料，他竟然主动承认了。
“我会把我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包括沈轻所作所为，一切如实告知。”
说到沈轻，他眼里迸出了恨意。
顾言的律师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真相水落石出。
数罪叠加，他被判了八年，沈轻被判了十二年。
进的监狱，正是我当初那所。
一切终于结束了。
番外：
1.
在我的脸修复成功的三年后，我终于跨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答应和宋邢在一起了。
小小的沙发里挤了两个人。
我窝在宋邢的怀里，指着那张照片追问。
“如实招来，你怎么会有我这张照片。”
他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才磕巴着说出来。
“其实我……在你18岁之前，一直都偷偷关注着你。”
我：!
“之前搬家后，我又转校回这边，可那时候你不认得我了，还紧巴巴跟在顾言身边。”
他眼睛眯了起来，惩罚似的咬了一口我的唇。
“直到你18岁时，和顾言在一起后，我太难过了，拍了一张你的照片珍藏起来，就离开了这个城市 选择不去打扰你。”
“再之后，听说你过得不好，我又马不停蹄赶了回来。”
就连在山上碰见他，也不是一个意外，是他动用了所有人脉资源，才找到我的，再装作意外碰上。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为何会觉得他身上的味道熟悉了。
没人陪我过生日时，外卖员送来的小蛋糕。
七夕节被顾言丢在街上哭鼻子时，一只人偶熊送来的一朵玫瑰花。
下雨被困在书店时，陌生人送来的雨伞。
………………
每个场景，似乎都有这股味道的存在。
我红了眼眶，主动亲了亲他的嘴角。
“抱歉，我不知道……”
哪有什么巧合，只不过都是他的蓄谋已久。
2.
我们的婚礼举办得很盛大。
所有人纷纷送上祝福。
我收到一个陌生礼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流光溢彩的婚纱，还有一封信。
是顾言托人带给我的。
这是他的遗书。
信里说，他把我受过的一切痛苦还回到沈轻身上，最后亲自开枪杀了她。
他说，白天里受虐待的人，晚上都会变成我的样子入梦，折磨着他每根神经。
他选择结束了自己。
信里的最后，是他希望我能原谅他，并且祝我新婚快乐。
化妆师走了过来，好奇的看向我手中的信封。
“这是什么？”
我敛了敛笑，连同礼盒一起毫不在意的丢进垃圾桶。
“一份晦气。”
我与宋邢携手走上演讲台，宣誓过后，主持人让他单膝下跪为我戴上婚戒。
他亲柔吻上我的手背。
“我爱你。”
我笑着流出眼泪，执起他的手。
“我也爱你。”
我那些不堪的岁月，就麻烦你花一生为我修复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