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白泽仍旧没有松开她,生生将她困于怀中,辗转反侧,所有的动作都如同狂风过境,几乎要把她碾压成碎末。
沈姝感到肺里的空气都快被对方给吸尽了,浑身都是一种缺氧的窒息。她惊慌失措地去推拒对方,却惊觉手上用不上力了……
天旋地转,天旋地转……
沈姝感到眼前的一切都扭曲起来,她的脑袋有一种撕裂的疼,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还没来得及深想,她眼前一黑,什么意识也没有了,只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在惊慌地唤她——沈姝!
……
……
沈姝恢复意识的时候,浑身都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不同于那种被殴打之后的疼痛,而是一种像是灵魂都被撕裂一样的惨痛。
她想张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发疼,干涩一片,完全说不出话来。
“姝姝!”白泽垂首坐在床边,双眼都是一片荒芜。一看见她醒了,琉璃色的双眸中闪出一丝亮光。
沈姝的眼泪突然就流了出来,她知道白泽关心她,可为什么他俩就成了这个样子呢?她怕白泽,真的很怕他。他喜怒无常,她的一切都必须要符合他的心意,一切都得顺着他的思路去走。一旦行差就错,白泽就会动怒。
就像这一次,她回到寝殿,都还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白泽就冲她发脾气。她害怕了,转身就逃,换来的是白泽更为凶猛的怒火和行动。
沈姝盖在被子下的身体开始轻微颤抖起来,她不想看到白泽了,至少现在是这样。
沈姝闭上眼睛,拼命让自己不要掉眼泪。但那种难以言喻的酸涩让她的眼睛酸酸的,一颗一颗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为什么会这样啊?
沈姝藏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揪住了床单,情绪翻涌,将胸腔都堆积地胀鼓鼓的。
她从魔界回来后,整个神界都容不下她。唯一不嫌弃她的白泽,却一直想着囚禁她,动辄就对她施展冷暴力。不,不止是冷暴力。就这次的行为而言,白泽不仅仅是冷暴力了……
沈姝全身都在颤抖,她一点都不敢待在神界了,这里不仅有巴不得她死的诸神,还有动辄会对她施以压力的白泽……
这个神界太压抑了,没有一个地方能让她可以开心自在……
她要逃出这里!
从没有哪一刻让沈姝如此想要逃离神界。
这里毕竟是她生活过近千年的地方,有着各种美好的童年记忆,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如今的寒凉。
与如今的种种相比,昔日的那些美好,就如同泡影一样,阳光一晒,和风一吹,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一定要离开这里!
沈姝藏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攥了起来……
……
“姝姝……”白泽看见小凤凰哭了,心都揪在了一起,立刻伸出手去给对方擦眼泪。滚烫的泪珠粘在他的手指上,白泽感到自己的心也被烫到了。
“姝姝,你不要哭了。”白泽的声音里带着哀求,也带着浓浓的自责。
“我错了,是我不好。”他一遍又一遍地道歉,但沈姝心头一点起伏都没有,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想看。
她知道自己这满身的痛楚来源于何处——神魂不稳。她自几百年前受了重伤,沉睡五百年醒来后,神魂就一直不稳定。一旦受到重大刺激,就很可能因为神魂不稳而魂飞魄散,彻底寂灭于天地间。
沈姝心里一片苦涩,这个神界她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唯一能给她安慰的白泽,也能这样生生把她逼上绝路。
白泽只要再这样惊吓她一次,她很可能就死得彻彻底底的了,从此以后,天地间就再没有她沈姝了。
沈姝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眼泪也来得更加汹涌,根本停都停不住。
她开始只是无声地哭泣,到了后来,不受控制地打起了哭嗝,就一下子哭出了声来。
哭声一声一声缠绕在白泽心头,将他的心脏狠狠包裹起来,搅得他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姝姝……”白泽颓然地坐在床头,低头看着泣不成声的小凤凰,整个人都落寞了下去。
两人都这样相顾无言……
沈姝本就神魂不稳,身体十分虚弱,哭到最后,不止是心里难受,身上也很难受,直接沉沉地睡了过去。
白泽看着熟睡的小凤凰,这才敢抬手去抚摸她的脸庞。
他的手都在轻微地颤抖……
他差点害死了他的小凤凰!
白泽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心痛到窒息,他恨自己的暴怒无常,更恨那个造成一切根源的人——玄冥!
……
……
沈姝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这不是栖云殿!
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沈姝心里有点害怕,大睁着眼睛望了望四周,她还是不曾记得自己来过这种地方。
一个穿着彩衣的小神女走了进来,换成人族的年龄来看,这小神女约莫十一二岁,脸上带着未消的婴儿肥,看着很是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沈姝现在勉强能说话了,但声音沙哑得厉害,说话很是吃力。每说一个字,嗓子就像在砂纸上刮了一下,能疼出血来。
“我叫风谣。”小神女有些胆小,但很爱笑,对着沈姝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小声道,“我是三殿下派来照顾女君的。”
沈姝看了风谣一眼,闭上眼睛躺在床上不说话了。
风谣给她擦拭身体,小声道:“这里是赤云殿,女君只需要在这儿待在一月。一月后,殿下就会来迎娶女君。”
风谣的声音软软的,甜甜的,有一种奇异的治愈效果。
“之前照顾女君的那个仙鹤童子,是我的哥哥……”风谣说到此处,声音就小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擦觉的哽咽。
沈姝艰难地睁开眼,看着风谣,哑声问道:“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他叫流云。”风谣小声地道。她低垂着眼,沈姝看不见她的神色,但沈姝却有一种感觉——风谣很可能在哭。
“流云怎么了?”沈姝问道。她记得这个仙鹤童子,之前她从魔界回来,昏迷的那半个月里,一直是流云在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