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道：“吞天玄蟒出生之时，沧溟银龙会同时降生，两相克制，方可消弭动荡……”
魏泽脸色变了变，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个画面，但又记不清是什么。
“当初你我入轮回，过幽冥道时，我发现你的真身是沧溟银龙……”宋玄摩挲着下巴，疑惑道，“我还多瞅了几眼，真是件怪事，沧溟银龙怎会变成寒霜银龙呢？”
寒霜银龙虽然尊贵，但并没有什么实力可言。沧溟银龙却是和吞天玄蟒相伴而生，同样得天独厚，生而为荣，实力本身就杠杠的。
六界就是个讲实力的地方，换句话说，寒霜银龙在沧溟银龙面前就是个渣渣，看都不够看。
“啧啧……”宋玄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慢悠悠地道：“你若是不信我的话，大可以再去鬼界的幽冥道再走一趟，”
“不必了。”魏泽冷声道。
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不出什么情绪。也不知方才宋玄的话，他到底听进去了几分。
宋玄挑了下眉头，“我要是去对付神界，天帝肯定回想办法把召回去帮忙……”
魏泽低垂着眼睑，没人看得见他的神色。
“你说的合作，就是让我别回神界当帮手？”
宋玄的话被人截断，他也不见恼怒，轻笑着点头，“对啊，够简单吧，你什么都不用做。”
六界之中，除却人界打仗讲究什么兵法，其他五界其实特别简单粗暴。有时候，一个族人就能秒杀对方的千军万马——没办法，法术这玩意儿没有极限，这修为高的能高到你无法想象。
魏泽低垂着头，看着床上的沈姝半晌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他淡淡地道：“记得把神界的姚琼露给我。”
宋玄面露喜色，知道魏泽同意他的说法了。
“这是当然。”他轻笑道。
“好走，不送。”魏泽冷声道。
宋玄一噎，也不再多话，转身离开了。
魏泽凝视着他离开的方向，双眸里黑云翻滚。
好多事情他都已经忘了，毕竟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但今日宋玄这么一提，却把最深处的记忆一下子勾了起来。
昔年，天帝幼子寒霜银龙“白泽”命悬一线，恰巧又碰上他降生。都说沧溟银龙天生就温养龙魂的容器，天帝便把幼子的魂魄寄养在了他的身体里。
说的是“寄养”，实际上就是“霸占”。
他是活生生的沧溟银龙，怎么可能给别人当容器？天帝要用他的身体去养龙魂，只有先杀死他的魂魄才行。
魏泽嘴边勾起一抹冷笑，彼时他虽是才出生的幼龙，但毕竟是生而为强的沧溟银龙，神魂不知道比那个寒霜银龙强上几百倍。
天帝自作聪明，以为他的魂魄被幼子吞噬了，实际上是幼子的残魂被他给吃了……
魏泽的食指轻轻滑过自己的嘴唇，要是让天帝知道，那寒霜银龙连尸首都被他给吃了，该是什么反应？
哼，真要算起来，他和神界诸神一直都是敌人呢……
当年他只不过是一条刚降生的幼龙，根本不敢和天帝叫板，只得伪装成了那个幼子。
沧溟银龙既是与吞天玄蟒双生，那骨子的天性有些也是相同的。他也爱吞噬生灵，不过偏向于屠龙而已——对沧溟银龙来说，其他龙族都是食物，不是同类。
沧溟银龙有一个很特殊的地方，他每吞噬一种龙族，就能伪装成那一族。因此，当他吃掉那条寒霜银龙后，很方便地就伪装了三殿下“白泽”。
不过，沧溟银龙的成长期实在是太长了。他不得不一直伪装潜伏，若不是姝姝的事儿让他动了怒，他何至于显山露水？
神界诸神为他的实力所震慑，却不知那只是冰山一角……
……
魏泽瞟了眼窗外的天色，眼神越发幽深。
前世种种如浮云，比之于“白泽”，现在才是他真正的性格。
沧溟银龙天性冷漠嗜杀，比吞天玄蟒更不被天地所容，往往出生不久就会遭到天谴，能长到成年的少之又少。
当初，他能躲过天谴，无非是借用了神界掩盖气息——像他这种身带邪性之族，一旦遭到“搭救”，就会被迫结下因果——没办法，天地总得想法设法纠正一些不好的东西。
他借用神界三殿下“白泽”的身份，躲过天谴存活下来——不管神界是有意还是无意，都算是从天地间救了他一命。
一旦存在“搭救”这一环，天地就会立刻让他和神界强行接下因果。因果之内，他不能伤及神界——也算对他嗜杀天性的压制。
魏泽冷哼一声，他早就想脱离神界了。但之前与天帝接下了因果，大道昭昭，他摆脱不能。如今入了轮回，斩断了当日因吞噬寒霜银龙而接下的因果，他也就不必再管那劳什子神界了。
六界生灵，除却人界被七情六欲所困，其他五界的族人情感一向单薄。当初他在神界与白奚、白昊的兄弟情谊也不过镜花水月，说放下就能放下。
与人界不同，其他五界那些要生要死的爱恋，与其说是喜欢，往往不过是一场执念——五界皆偏执，那么漫长的存活年月里熬过来，骨子里没有点偏执那是不可能的。
情感淡漠又偏执，所以五界中常常有族人为了一场所谓的“恋情”而与身边众人反目——毕竟都只关注自己的执念，其他都如浮云。
更不要说沧溟银龙天性主杀，暴戾残忍可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其邪性和吞天玄蟒比起来，不相上下。
当初得知沈姝遭天帝算计，他灭掉神族的心思都有了。不过，因果尚在，他没法对整个神界动手，只能打伤诸神发泄怨气而已。
魏泽收回目光，轻轻摩挲着沈姝的脸蛋。这只小凤凰不止是他的执念，更是他的心头好，否则他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她？就沧溟银龙的性子来讲，若不是稀罕她，早就灭她无数回了……
……
……
沈姝醒来的时候，嗓子有点干，说不出来话。
好在魏泽一直守着她，一见她醒了，瞧了瞧她的模样，就去倒了杯温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