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如今手里还有何若曦所给的掌令牌,借此机会,她需要先一步去新云城才行。
且不说何若曦究竟在新云城到底是何人之女,至少瞒下武艺之事,更为妥当。
“你......”
何若曦显然是被苏泠雪方才的话惊住了,张口本想要问,苏泠雪示意地摇了摇头,何若曦也回过神来,只得压下心中的惊疑,装作扶着佝偻老翁站好,嘴上说着:“老人家快进船室里吧,随后船驶动起来,眼下天寒,若是受了风便不好了。”
苏泠雪从善如流地道:“老头子多谢小姐关切,便就此谢过了。”
“我扶老人家进船室吧!”
何若曦还是对方才这“佝偻老翁”的话耿耿于怀,不由自主地便如此提议。
许是方才自己的呵斥到底有用,那身后的两人倒是没有阻止,由着何若曦扶着苏泠雪往船室走去。
苏泠雪微微侧首,瞧见那两人仍旧站在那处,只是目光一瞬不瞬地随着何若曦而动,她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明亮。
何若曦同样用余光留意着看守自己的那两人,眼看着两人没有跟来,隔着又有一段的距离了,连忙低声问道:“老人家方才的话究竟是何意?”
苏泠雪只是低声说道:“老头子虽说身形不便,可到底眼神还是不错的o我瞧得出来,小姐似乎并不愿意让那两人跟着,若是小姐愿意,此番既是有同船而行的缘分,老头子愿意助小姐脱身。”
“此话当真?”
何若曦眼里霎时露出无法遮掩的期盼,可眉头却紧紧地皱起:“可老人家不知道,那两人.....我打不过。您这......”
“老头子知道小姐要说什么。”
苏泠雪眸光深深:“若是用蛮力,我这老头子一副老身子骨,自然是没法拖住那两人的。只不过有一事小姐却未必知晓。”
何若曦眼里露出满满的疑惑来:“老人家所说何事?”
“此番行船要去的,正是聚荣镇,可这水路要经往的途中,多有河匪。”
“河匪?”
何若曦微微一怔之后猛地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老人家的意思是......”
苏泠雪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有些话若是眼下说出来,难免隔墙有耳。”
何若曦连忙止了话,认同地轻点了点头。
对于弱者,寻常人总会有着本能的忽视,何若曦一直扶着乔装的苏泠雪进了船室,外头一直盯着何若曦的两人除了目光不移,身形果真是半步都没有再靠近。
苏泠雪将这一切尽收眼中,心中十分明白,眼下是在船上,左右都是江河水,何若曦就算是真的想要逃走,那两人自然也是有法子把人抓回来的。
也是因为如此,那两人自然是更多的顺着何若曦,可见那两人只怕得了吩咐不过是看着何若曦,或者说将她好好地带去何处。
如此一来,事情自然是更加好办了。
“老人家,您真的料准了,这客船也会有河匪会前来打劫的?”
何若曦到底还是忍不住,眼见那盯着自己的两人没有跟进船室,赶紧低声开始询问苏泠雪。
苏泠雪压低声音道:“若是寻常的客船,那河匪自然是看不上的。”
何若曦一张脸都是愁得皱紧:“我也是如此想的,此事实在也是不妥当,老人家还是不必为我操心了。实在不行,回去也就回去罢!”
嘴上这样说,苏泠雪哪里会听不出来,何若曦所说的每个词的语气中,都是慢慢的不情愿。
苏泠雪不得不越发好奇,何若曦到底是出自耀荣国的那个官宦之家。
她可不认为何若曦这一身的本事,还得受制于人会是平民百姓或是富贾之家,必然是比之两者更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不过眼下苏泠雪就算是心里再怎么好奇,若是开口问,难免就有些失了分寸,她如今这一个佝偻老翁和何若曦不过就是萍水相逢,问了岂不是让人觉得她这个老头子对人家姑娘家家的起了别的什么想法。
“姑娘放心,山人自有妙计!成与不成,总好过试也不试。”
何若曦怔了怔,抿了抿唇点头:“对!试试总是好的。只是,老人家切不可太过冒险,不过我于心不安。”
“这是自然。”
苏泠雪明白何若曦心善:“老头子一向惜命的很。”
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似乎是觉得何若曦在船室之中待得有些久了,苏泠雪余光瞥去,那外头守着的两人互换了神情后,一人抬步朝这边船室走来。
“好了,我得先出去了。”
何若曦也发现了那两人的举动:“我不好让老人家受我牵连,我晩些时候再来看老人家。”
苏泠雪自然是没有留何若曦的道理,她深知那两人并不会对何若曦如何,那两人可以说除了看着何若曦,其实姿态之上对何若曦称得上是恭敬的。
客船很快驶远了岸边,寒风一起,原本外头的船客都纷纷进了船室。
原本还有些宽敞的船室,因为众人的涌入,一下子变得热闹狭小了起来。
众人都是来自平民百姓居多,聚在一起便有更多的奇闻趣事,船室里很快喧闹了起来。
苏泠雪目光仍旧看着船室外,此刻的江河面上看似平静,可她很清楚,随着越发离开岸边,越是接近江河中央尚且未到靠岸的目的地,这都是河匪最喜欢出没的地带。
果然,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原本一览无余的江河之上,遥遥有黑影点点。
渐渐地,那些黑影绰绰慢慢清晰在苏泠雪的眼中。
她眸光微眯,清泠的眼眸之中有流泻而出的一抹了然。
若是没有看错,那点点远处很快要变大的影子,就是河匪的船!
只不过,如今这河匪的船有了,就像是何若曦最早的担忧那样,称得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至于那东风,自然是得有引来河匪心动的东西在这客船上。
河匪之所以能常年在江河之上如野草一般,一年复一年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自然是要归功于其敏锐的警惕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