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行程过去,为照顾宋依依的身孕,队伍虽然急切却不敢太莽撞。
但在宋依依的强烈要求下,还是走到三更天点着火把都看不清的时候才停下队伍。
南姜早已覆灭多年,大雍并没有直通南姜的官道,一行人也只能绕开山脉走直路,强行将一个多月的路程缩短到半个多月。
目前还在冬日,马车上也点着炭火,小景宁困倦地伏在自家娘亲腿上直打哈欠。正要睡过去,却被娘亲摇醒,她眨着眼睛委屈巴巴地作势要哭。
宋依依心疼,却还是将女儿抱在怀里,掏出梵烟给的药瓶取出一粒药放到女儿口中,连声安抚道:“宁儿乖,吃药,明日让爹爹带你骑马好不好?”
一听骑马,景宁顿时乐了,含住一口温水将药粒吞了下去,这才依偎在软垫上砸吧着嘴沉沉地睡去。
宋依依抱着女儿向个小火球一样,她不自觉地眼皮打架,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许是太累,她睡得并不沉,半梦半醒只见听见马车外有细微的动静。宋依依睁开眼,给女儿掖了掖被子,披上狐毛披风,缓缓掀开一点车帘。
外面响起小七颇为不满的话,“主子,这小子也不是第一次跟踪我们,这次也不是去玩的,不如属下给他扔回去吧。”
景时冷眼扫了过去,火堆劈啪作响,衬地他清冷的侧脸也染上一丝暖意。
一个可怜兮兮地男声说道:“齐王,别丢下我,之前你们就答应我去探险,我从虞王,不对,是大雍今上那知道的,再说,这外面冰天雪地,冻死我可怎么办……”
小七差点没气笑了,挖苦道:“小王子,你知道冷还要偷摸跟着?你们桑兰皇室这群人,可真是敢死,嗯不对,勇于作死,与老天说不。”
艾利克斯心虚地蹲下抱起双腿,吸了吸鼻子,道:“让我跟上吧,上次把你家小丫头弄丢,我一直挺愧疚的,我可以帮忙照顾孩子!”
闻听此言,周围几人纷纷翻了白眼。
这小王子自己都说了会把孩子弄丢,谁还敢让他动自家小主子?!
景时被缠得没办法,脸色出奇的黑,半晌之后才说道:“让他跟,明日有什么跑腿的尽管交给他。”
说罢,他一甩袖子向马车走去,与宋依依迎面而对。
宋依依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道:“小王子是怎么来的?”
景时瞥了一眼兴奋的艾利克斯,道:“藏在行李的马车底下,一整天!”
宋依依震惊,看艾利克斯那副活蹦乱跳的模样,不禁感慨:“小王子体质可真好。”
不管如何,艾利克斯算是如愿以偿了。
这一晚他时不时去找小七或者十三说话,激动地一晚没怎么睡,惹得几人恨不得打他一顿,一大早精神倒是好得很,主动去帮十一拿东西。
队伍里突然多出一人,梵烟只当不知道,也并不感兴趣,除却十一给她们送食物,从不离开马车。
越往南边走,天气便越热,宋依依早就想到这点,提醒众人带上春秋或者夏日的单衣。
十多日的路程,车队已经走到大雍南边的最后一个州,交州。
交州的二月正如京城的八九月一般,虽清爽却仍有闷热,越往南走,人烟就越稀少。这里山脉不少,却不高,丛林密布,高可至四五米的大树连绵不绝,投映在地上的只有一些零星的阳光。
南姜雨多,入境三四天,就已经下过七八场雨,将马车上的封蜡都浇的有些潮湿,环境着实恶劣。
待到夜间雨停,宋依依才从马车中探出头来,脚下是湿哒哒的泥地,只见艾利克斯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干柴和石块摞在一起生起火来。
见到她,艾利克斯笑嘻嘻的招收,朗声说道:“依依,吃鱼吗?我刚抓的。”
刚才明明在下雨,小王子却能去抓鱼,宋依依仰头望天,无比佩服。
艾利克斯一边用溪水清理鱼内脏,将血水洗干净,一边穿进自己的佩剑,然后架在火上烤……
宋依依绣着林间草木的湿气与鱼腥味,胃中一阵翻腾,她脸色微变,忙找了个树坑吐起水来,吐到最后只剩下胃里的酸水。
景时在一旁连忙递上温水,一脸关切地盯着她。
小景宁亦是跟在一旁,父女俩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一眨也不眨。
宋依依漱了漱口,终于咽下一口水,胃里舒服了些许。
见状,小景宁嘟了嘟嘴,道:“弟弟这么能闹,以后肯定活蹦乱跳,就像白白一样!”
宋依依被逗得笑了笑,先前在京城她并没孕吐,因此也没联想到怀孕一事之上,许是到南姜水土不服的缘故。
想到这里,她又发愁了,从前怀景宁的时候也没这么折腾过。
而景时曾经就错失她怀着女儿的时间,这一次都恨不得时刻盯着,这父女俩像两个小灯笼似的,走到哪跟到哪。
不到一会,一阵烤鱼的香气弥漫开来,盐巴遮盖住腥气,倒也别有一番味道。
十三已经忍不住吞着口水,凑上来说道:“小王子,分我一个。”
“行啊!”艾利克斯咧着嘴笑,取了一条熟的交给他,有朗声唤道:“十一妹妹快来吃鱼!”
几人蹲在他身边啃鱼,艾利克斯余光一闪,又摘下一条烤鱼,走到第二辆马车旁,说道:“罗音姑娘,你要不要吃烤鱼?”
罗音柳眉一皱,拒绝道:“多谢王子殿下,我早已习惯吃粗茶淡饭,用些干粮即可。”
艾利克斯举着烤鱼的手微微一僵,递也不是收回也不是,恰逢小景宁娇声唤道:“小艾叔叔!宁儿要吃鱼鱼!”
艾利克斯瞬间来了精神,走到景宁身边,目光灼灼地问道:“香不香?”
景宁眼神一亮,眼里只有鱼,连声讨好道:“小艾叔叔最棒。”
“这才对。”艾利克斯满意了,却还是不解地嘟囔道:“还是小宁儿乖,叔叔最喜欢了,才不喜欢那个罗音姑娘。”
景宁眨着眼,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