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铭华阁,此处是大小姐云珍珠的院子,云珍珠侧卧在美人榻上半眯着眼,任由婢女捶腿按摩。
她身边的小丫鬟笑道:“方才老夫人的院子好一阵热闹,三小姐没有小姐的凤命,据说二夫人告状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的。”
闻言,云珍珠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
寻常人家若非没意外,都是长女先订下婚事,然后才轮到下面的妹妹。
早几年,二婶怨她还不定亲,让二房的姑娘也没法说亲,当初眼皮子浅,现在眼红了?
她眼底闪过一抹暗芒,以自己的家室、容貌、才华,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和自己抢后位?除了自己又有谁配得上虞王?
就在她思索之时,一名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忙说道:“小姐,禄亲王妃的婢女来见了夫人。”
“哦?”云珍珠坐直身子,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道“禄亲王妃怎么说?”
小丫鬟欲言又止,道:“您还是去夫人院子里看看吧。”
云珍珠不悦地抿唇,当即起身向云夫人院中而去。
才刚踏进院中,便听到云夫人的抱怨声:“禄亲王妃拿了好处却不办事,说到底,也不过是让她在太后面前起个头罢了,这点小事都做不成。”
“还有那齐王妃,也不知是真蠢还是故意坏我的事……”
“母亲。”云珍珠朗声唤道,上前一步,询问道:“母亲,怎么回事?”
云夫人提起来就一肚子火,在女儿面前毫不遮掩地抱怨道:“裕亲王妃来说她劝不了太后,让我们另寻旁人,太后岁数大了最是好哄,偏偏她连那齐王妃几句蠢话都应付不了,真是我所托非人。”
云珍珠眼帘微垂,眸中闪过一抹寒芒。
齐王妃宋依依可不是个蠢人,想必她是故意找自己的麻烦。
也罢,且等来日,自己问鼎后位,有的是时候收拾她!小人作祟,不成气候!
云珍珠傲然扬了扬下巴,道:“母亲,你给贵妃姑母通报一声,说我明日去拜见吧。”
太后不肯松口,她可以进宫直接见宁妃,以自己的家室,宁妃没有理由拒绝。
云府的牌子递进了宫,却并未交到云贵妃手上,而是直接送到了前朝。
彼时虞王正与景时在御书房中,他漠然扫了一眼牌子,对属下摆了摆手,转头看向吃点心吃得正欢的小景宁,没由来心底涌出一股酸味。
景时可真是好命,得了心爱之人,还有这么一个女儿,这孩子他怎么看,长得都像是宋依依。
察觉到他的视线,景宁甜甜地笑了起来,喊道:“皇叔,吃糕糕!”
虞王嘴角一抽,收回目光,轻咳一声道:“你自己吃吧,本王不吃。”
小厮扇子拿着对牌交给一名宫女,宫女得令捧着对牌向宫门走去。
当对牌交还到云珍珠手上时,她只觉得不可思议,掌心的对牌好似一块烫手的山芋,让周围的宫人都对她暗自嘲笑。
眼前的宫女的确是贵妃姑母宫中的人不错,云珍珠定了定神,问道:“明玉姑娘,贵妃姑母为何不见我?”
宫女皱着眉,无奈地叹息道:“表小姐,您也知晓,贵妃娘娘一直都在被禁足,实在无法召见您,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请太尉大人继续施压,将贵妃娘娘放出来才是。”
云珍珠将信将疑,留了个心眼,又问道:“云嫔在宫中如何?”
宫女若有所思道:“奴婢也不知,不过云嫔宫里确有动静,七日前,太后召了云舒公主进佛堂修身养性。”
云珍珠眸光一闪,点头应了。
看来一切都如父亲所安排不错,云嫔出了那样的事情,也难怪太后防着贵妃姑母。
至于云舒,终究是她的表妹,将来她为云舒安排一桩好亲事也算对得起她牺牲一场。
虞王对自己终究是没意思,看来她不仅要听从父亲的安排从朝政下手,自己也要另想办法让虞王低头才是。
云府的马车离开宫门,一路沿着戍华街而行。
云珍珠身边的丫鬟眼尖,立即说道:“小姐,是表姑娘。”
表姑娘?柳容玉?
云珍珠眼皮都未抬道:“不用停,直接回府吧。”
云府的马车飞速而过,并未注意到柳容玉正对面的女子。
宋依依身着一件简单的紫色云烟缎,长发束起一个回心髻,仅用一只白玉垂扇步摇点缀,形容悠然惬意,如普通的大户人家夫人在逛街一般。
她最近打算给花萼楼开个分店,一边赚钱,一边打听京中的消息,没想到却遇上了柳容玉。
这倒是“巧”了,宋依依也是颇为好奇。
柳容玉容貌清丽,举止投足都透着温婉的气质,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梨涡,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她虽宋依依走了一会道:“夫人,这家点心铺子是小女名下的,听闻您曾是江南苏州人,恰巧这孙大厨也是江南人,做的点心绵软却不腻,口味清甜,小女让厨子给您包一些回去尝尝。”
宋依依并没接话茬,而是意味深长地看向她,直言道:“柳姑娘,我喜欢爽快人。”
柳容玉身形一顿,柔和地笑了笑,道:“老太爷过世了,按说这家产应由长子继承,怎么就落到幼子手里了呢。”
大街上依然热闹,两人之间的氛围却陡然一遍。
宋依依冷眼盯着对方清浅的笑容,坦言道:“柳姑娘大概是认错我了,我虽为商女,却自认非轻薄之人,既嫁与夫君,自然是以夫君为重。”
柳容玉第一次收敛了笑意,就那么直勾勾地打量她,话锋一转,说道:“前些日子,小茵还与我说很是想念夫人,想给夫人亲自道个谢。”
宋依依眉眼淡淡,不以为意。
见她实在不打算理会,柳容玉微微叹了口气,屈膝道:“今日多有唐突,那小女就先告辞了。”
她说罢也没有丝毫流连,转身离开。
宋依依抿了抿唇,心底思绪翻涌。
却听十一朗声道:“夫人,这里有个大院挂着牌子,看来是打算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