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时的面容本就是那种偏西域的长相,深邃的眼窝搭配高鼻梁,但是他的气质并不明艳,而是像雪山之上的冰莲一样沉静冷冽,让人望而却步。
宋依依发誓,她拿出这朵簪花绝对没有任何要羞辱于他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把他打扮打扮。
可是手里的花刚要别在景时的鬓边,立马被他用力抓住了手腕,语气很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显然是已经忍到了极致。
“你确定,要与我做姐妹?”
宋依依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他在因为什么事情不高兴。
哭笑不得的同时,只能徒劳辩解道:“原来你偷听到了我跟霍东家说的话?其实我是故意那么说的,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我没什么别的意思!”
“更何况那肥婆一直都对你不死心,与其终日这样防范,倒不如去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景时气笑了。
“你的办法真是太好了。”
“诶你也觉得——”
宋依依突然瞧见他咬起的腮帮子,难免觉得有些心虚,转了个话头:“放心吧,左右这件事情又不会传出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东家还把你当做摇钱树,自然也不可能主动把这件事情传出……”
在景时目光注视之下,宋依依开口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完全消失。
“好好好,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是我玷污你的名誉了,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说类似的话了!”
街上人来人往,拐过一个街角,景时没有理会宋依依,兀自朝着某个位置走去。
宋依依见他一言不合就气得离开了,心中有些愧疚。
虽然这只是一句话的事,但那毕竟是一个男人的尊严!
她想着等会儿要怎么道歉,另外一边,景时负手站在黑暗中,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与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判若两人。
“京城的情况如何?”
站在一旁的黑衣人恭敬垂首道:“并肩王现在权势滔天,接连送美人入宫,偏偏皇帝对他深信不疑,给了不少兵权,虞王和太后已经压制不住他了。”
话毕,一片沉寂。
黑衣人犹豫的问道:“主子,你一直待在这偏远之地也不是个办法,可有……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景时慢条斯理的道:“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关于景时暗中与人接头的事情,宋依依自然是无从得知,见他从远处归来,宋依依便急忙迎了过去,“回来了?气消了吗?要是你还不消气,那你就去说我的坏话吧,你报复回来。”
景时目光看了她一眼:“我没这种乱嚼舌根的爱好。”
看他心情好多了,宋依依不敢旧事重提,想让它赶紧翻个篇过去,指着街边正在卖花灯的摊位道:“我刚刚突然想到,这个一年一度的节日,我们竟然连个花灯都没有买呢!我们去挑一个吧?”
宋依依这话似乎也并不是在征求景时的意见,话音落下,便直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卖花灯的是个老爷爷,已是风卷残烛之年,眉开眼笑地招呼道:“小娘子,随便看看,若是要往年的模样,也可以现做。”
“这个兔子形状的灯好可爱!”
一时兴奋之下,宋依依忍不住伸手扯了扯景时的衣袖,眼底不自觉地流露着几分雀跃。
景时看了一眼那花灯,慢条斯理的吐出两个字:“幼稚。”
老人家见状,不赞同道:“这位小相公怎么能这么说呢?大过节的嘛,你家娘子不过是买个花灯,这个时候怎么不顺着她一点呢?”
宋依依被老爷爷说得有些脸红,连忙解释:“我们可不是那种关系啊!算了,我就要这个了!”
宋依依伸手递过了碎银,接过花灯捧在手里,想起景时还在旁边,又回头问:“你要不要也挑一个?”
景时已经举步而去。
“等等我嘛!”
看着街上拥挤的人流,她小心翼翼的把灯护住,心中莫名的觉得满足。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之前,她并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可在融合了前身十几年的记忆过后,多多少少也是受到一些影响。
以往在过元宵节的时候,虽说自己是宋府的庶女,却也从未拥有过属于自己的花灯。
记忆之中,更多的似乎是满脸艳慕的看着宋烟儿。
摇了摇头,宋依依把那些记忆甩在脑后,有些好笑的在心中想,一定是最近的生活变得安逸了,自己怎么越活越回去了,竟然会被这种事情影响心情!
忽然,景时眼疾手快的拉住宋依依的胳膊,把人带到了旁边的位置,这才避免了她与前面的人相撞的命运。
“你在傻笑些什么?看路。”
宋依依的脸上带上几分窘迫,欲盖弥彰的朝着那人流的方向看了过去,嘴里嘟囔道:“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大家都在朝那个地方涌去?”
景时一脸平静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脚下的步伐未做停顿。
望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宋依依的目光越发一言难尽。这男人也真是难伺候,总是阴晴不定的,也不知究竟是搭错了哪根神经,自己有事哪里惹着他了。
回过神以后,宋依依也朝着那个方向走去,眼中微微带上了几分疑惑的神色。
“那是春华楼的方向吧……”
难不成是他们又弄出了什么大新闻?
这可是在和自己抢饭碗!
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宋依依加快脚步,很快便跟上了景时。
“突然之间走那么快做什么?仗着腿长了不起啊!”
气哼哼地嘟囔了一句,宋依依环视了一周,最后锁定了自己的目标,走过去问道:“大婶,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被问话的人是一个中年大婶,嗓门很大,毫不避讳地开口道:“听说是春华楼的东家自杀了。”
宋依依脸上的笑容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自杀?”
那大婶点点头,眼角眉梢倒是没有多少同情,更多的是浓浓的八卦,“要我说,他做了那么多缺德事,这样死了未免有些便宜他了!我可是听说春华楼里面的那些姑娘……一个个,造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