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尚未入陵寝,齐王便迫不及待污蔑官员,老臣愿一头砰死在金銮殿,以死明志,追随先帝而去!”
见此,云太尉上前一步低眉顺目,“老臣请虞王彻查,齐王殿下此举未免太过令人心寒,有排除异党之嫌!”
柳家光姻亲就遍布小半个朝堂,若柳家被动,一些勋贵人家自然也跑不了,一时间附和之声此起彼伏。
景时倒也并未急着开口自辩,眉目冷清地翩然立于一隅,仿佛旁的质疑之声都不足入耳。
站在官员队列之首的程首辅上前一步,嗓音肃然说道:“臣以为齐王殿下手中的账册来历不明,不可轻易定夺,至于齐王所言光禄伯一事,臣以为应当彻查!”
“臣附议!”
“臣也附议。”
面对满殿的各种声音,虞王皱起眉头,扫过众人,冷声道:“陆廷冉,即刻带人将柳府暂闭,无召任何人不得出入。”
他转头看向光禄伯问道:“柳大人,你可有异议?”
柳家姻亲不少,放眼京中,有过半都是拐弯抹角多多少少沾点亲戚,有人议论说齐王不知发了什么疯,竟敢拿柳家开刀。
也有人议论虞王虽暂时应了齐王所提议,但若最后扳不倒柳家,虞王定然第一个拿齐王开刀。
这些小风声也不过只敢在暗地里为人所说。
宋依依让人买下了柳府的宅院,自花萼楼出门,便带着女儿上了马车打算过去看看。
她上了车才发现,马车的软垫之下竟藏了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小景宁轻柔地把小猫橘子抱在怀里,对她咧嘴讨好地笑,两颗小虎牙格外讨喜。
宋依依无奈,只能让十一抱着橘子猫一同下了马车。
前些时日景时在殿上弹劾柳家买官卖官,不过是一次小小的试探,柳家曾勾结并肩王的事情一直被压着不动。
她心如明镜,大概是虞王和景时想等待时机,将云家和柳家一同发落。
进入宅院才发现,这里是个设计极为雅致的宅院,长廊、花园、前院与后院的建造无不精巧,她本是打算作为花萼楼的分店,如今倒是起了休整一番让自家人住的心思。
她一手牵着女儿进入前院的正厅,里面虽空旷,一些旧物很是腐朽,但装潢却是很漂亮。
宋依依正盘算该怎么休整之际,十一忽然发出一声低呼,下一刻,原本乖乖睡觉的猫咪橘子从十一怀里一跃而下,伏在地上炸了毛。
“怎么了?”宋依依立即询问道。
几人不解,橘子却猛地一下一跃而起,一掌拍在十三衣袍上,撕裂一大块口子,然后飞快地窜出正厅。
十一慌忙道:“属下去追橘子。”
景宁吓坏了,抓着宋依依的手哭了起来,哽咽地喊道:“娘!橘子跑了!”
见状,宋依依也是无奈,牵着女儿与十一一同去追橘子。
正厅里唯有十三傻了眼,看着自己崭新的衣袍被破坏,气得一拳锤在大门上。
宋依依带着女儿才刚走出正厅,背后轰鸣声大作,铺天盖地的灰尘扬起,她瞳孔一缩,下意识把景宁抱在怀中,一时间碎木飞溅,石块落地。
轰隆隆!
巨响结束之后,铺天盖地的尘土几乎将半个宅院全部吞噬。
“娘亲……”
一声稚嫩夹杂哭腔的童音拉回了宋依依的神,她无比震惊地看着背后的院子,原本偌大威仪的建筑早已化为一片废墟。
她控制不住,被呛的咳嗽两声。
十一飞快地跑回来,小脸煞白,急切地喊道:“王妃,小主子,没事吧?”
宋依依深呼一口气,上下打量一番小景宁,好在女儿只是受了些惊吓,害怕地搂着她哭泣。
待到灰尘散去,只见十三灰头土脸地从废墟中走出来。
见几人都无事,宋依依心有余悸,立即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王府。”
宅子的正院塌了。
景时听到这个消息,抛下一切政务,飞快地策马回府。
宋依依早已洗漱一番,给女儿也打理干净。
景时推门而入,俊美的脸上透着一抹异样的苍白,他上前一步,一把将宋依依揽在怀中,指尖还在轻轻颤抖。
两人久久未曾开口,直到一个软绵绵的小团子一把扑在景时腿上,半带哭腔唤道:“爹爹!”
这一次可是吓坏了景宁,被爹娘抱在怀里她才哽咽几声不说话了。
宋依依几乎都不敢回想,如果不是她们突然跑出去追橘子猫,任由十一、十三武功再高,恐怕也不能带着她们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她给女儿拍背顺气,余光扫了一眼毛发脏兮兮的橘子,露出一抹笑容,安抚道:“这次橘子可立功了,得让厨房给它加一个月的鸡腿才是。”
景时却没有她的宽心,他清冷的眉眼散出寒芒,唇瓣抿成一条直线,沉声说道:“十一十三是干什么吃的?”
十三心知自己疏忽险些酿成大错,耷拉着头,禀报道:“属下又在里面探查一番,正院的房梁和承重柱都被动过,有一些痕迹是最近的,应该是有人故意而为。”
柳家!
这个答案在几人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
景时第一次失态,他眸光杀气腾腾,一字一字地说道:“去叫人,把光禄伯抓出来,凌迟……”
宋依依心头猛地一跳,她伸手拉住景时,指尖用力到发白。
宋依依摇了摇头,沉声道:“现在不能动柳家,否则云家就会打草惊蛇。”
景时如同被当头泼了盆冷水一般,脸色依旧阴沉至极。
宋依依拉着他的手轻声道:“谋害王妃怎么也不至于让柳家满门抄斩,待到柳家曾经的事被拔出来,他们一个都跑不了,柳家此举,恰恰证明他们是心虚,开始四处乱撞了。”
话落,宋依依也在想,宅子的事情和柳容玉有没有关系?
这个想法一出,她便觉得不太可能。
账本是柳容玉故意而为,若单单是想害自己,早就可以动手,没必要付出这么大代价,让光禄伯乃至整个柳家深陷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