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排练半个月之久,终于赶在除夕前夜准备完毕,只待除夕下午第一次出演,在之后就是大年初一、初二……
因为除夕夜是团圆夜,宋依依也不打算抢占夜场,而是下午初演之后,就给演员们放假。
今年的最后一场戏,花萼楼中锣鼓喧嚣,正唱到男女主角新婚之夜互诉衷肠,女主角的英气果敢,坚韧刚强分外夺目,配上男主角温润如玉的映照,二人如日月争辉一般,光相貌上,就是一大亮点,吸引了无数颜控。
尤其是杨思致,宋依依半点也没看错,第一场戏下来,她猫在后台,就已经听到了有人在打听出演男主角的戏子是何人,一些小姑娘们还算矜持,一个夫人已经开始赏银子给侍女,就为偷偷跑到后台见他一面。
效率堪比私生饭,宋依依一边乐不可支,一边不由感叹颜值的力量。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天色已然暗沉下来。
宋依依本打算回宋府陪祖母过年,但又担心带着宝宝回去碰上难缠的宋烟儿母女,只能让红玉暂且回府,给祖母告罪,送上她亲手做的新年礼物护膝,自己则留在花萼楼陪着宝宝过年。
除夕夜,锦鸢要留在顾府过年,花萼楼里的许多戏子与侍女也被宋依依放了假,只有红玉留下。
哄下孩子才睡着不久,前院喧嚣声起,似乎有人在争执什么。
宋依依顿时睡意全无,爬起身来迅速走出院子,摸着黑向前院而去。
尚未靠近,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在前方炸响:“老娘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不过是一个臭唱戏的,这种事平时也没少干,老娘又不是不给你钱?!”
紧接着,有重物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钝音。
宋依依揉着朦胧睡眼,听见响动的护院也快速赶了过来,将院子团团围住。
房间内一片狼藉,茶杯被摔得稀碎,桌椅板凳东倒西歪地丢在地上,一个女子的身影正背对着宋依依,冲着面前的男子说道:“只要你愿意,我花钱给你赎身,咱们双宿双飞不好吗?何必要留下来做个任人践踏的戏子!”
“放开!”男子被捉住衣袖,厉声呵斥。
他身上披着一件中衣,长长的墨发披散在肩上,原本充满厌恶不悦的目光在看到闯进房间的几人时,眼角微动,有些尴尬。
宋依依定睛一看,被纠缠的男子正是杨思致。
听到背后的声音,女子猛地转过头来,面色一僵,惊慌失措。
这女子宋依依也识得,以前畅听园的常客,如今也是花萼楼的贵宾,旁人都称呼她左夫人,她早早地死了男人守了寡,丈夫留下一大笔家产,有人说,左夫人经常花钱包养一些戏子做面首。
左夫人什么作风宋依依管不着,她包养面首也与宋依依无关,那都是别人两厢情愿,可是杨思致明显是不愿意,左夫人竟然偷偷摸摸闯进来加以纠缠,宋依依心底有些发怒,脸色不太好看。
“左夫人,您这是干什么呀?”宋依依故意装傻充愣:“你要是白日光明正大的来,是我花萼楼的座上宾,可您这……算不算私闯民宅啊?我们这是正经的戏楼,可不是什么烟花之地!”
左夫人被呛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反驳。
就听宋依依一脸心有余悸,拍了拍胸脯:“吓死人,我还以为遭了贼,差点就报官了!”
宋依依给左夫人留着台阶,左夫人一听要报官,随便掐个借口便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中离开了。
出这么一档子时,杨思致虽有些难堪,但还是对宋依依微微颔首,示意道谢。
宋依依微微抬眸,片刻的失神之后,说道:“要不然你搬去仓库旁的小院中去住?只是那里冷清一些,离戏楼也比较偏远……”
杨思致心知她也是一片好意,感激地应下:“多谢东家。”
宋依依答应明日找护院帮他搬动,便起身离开。
临出门时,她身形一顿,眼神有些复杂地回眸看了一眼,如梦初醒一般摇了摇头,对着自己的脸颊用力掐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想景时想的有点精神不正常。
方才杨思致被左夫人纠缠之时,不经意间露出清傲的神采,竟让她那一刻觉得和景时的脸重叠。
可能是这两人有些气韵上的相似。
宋依依鼓着腮帮子想着,无奈一笑。
即使杨思致与景时有所相似,她也不会因此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景时就是景时,没有谁能代替,就算他一声不吭的离开,那也是自己选的,宋依依从来都不觉得后悔。
想清楚之后,她便舒了口气,哼着小曲溜达着回去休息。
新年初五过去,新戏只演出四场,但却是一票难求,既然剧本没有扑街,反而大火,宋依依决定干脆多演出几次,多赚一笔,好继续扩大规模。
新年喜庆,戏剧少悲欢离合,多是欢笑喜乐,又因为剧情接地气,几乎映射着所有人的生活,反而因此收获一大批戏迷。
红玉收银两收到手软,宋依依数银子数到眼花。
锦鸢在一边嗑着瓜子,看得津津有味,打趣道:“如今你也算富婆,结果还不高兴,反而日日板着脸跟要讨债似的。”
宋依依淡淡地应了一声,却还是闷闷不乐。
“大过年的,干嘛不开心呀?”锦鸢话音刚落,嘴角就是一抽,暗骂自己没眼色。
宋依依心这么大,不高兴能是因为谁?
“你又想景时?”锦鸢一说,见宋依依有所触动,顿时一股火气上头:“你能不能别犯傻,人生不能只寄托给男人,你现在坐镇戏楼,赚的盆满钵满,不爽吗?何必惦记那个狗男人呢。”
锦鸢说完,似乎觉得犹不解气,补充道:“我呸,狗男人,吃饭必吃出死苍蝇……”
听她越说越恶心,宋依依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对锦鸢做个鬼脸:“不至于不至于,当初也是你情我愿,好聚好散,要不是他,我还没有这么可爱的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