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依顺着十一的牵引顺着一处拐角走去,一道微弱的灯光出现在两人面前,她们顿住脚步。
只见一男一女背对着两人,站在七八米开外,女子还穿着白日里那身藏蓝色的长裙,不过此时她周身却散发着一种阴郁烦躁的气息。
罗音面容冷漠,对男子质疑道:“亚曼族的阿凌舜为何会对大雍人态度这么好?这些年南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是不是有东西没告诉我?”
面对她的质问,瘦高男子也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说道:“罗音姑娘,阿凌舜一向都是这个脾气,我们怎会知道为何,你还好意思质问我们?是你口口声声说这几个大雍人有用,却不肯说清楚,丘郞族也不是任你指使的下人!”
罗音面容一僵,咬了咬唇瓣道:“为首的人是大雍齐王,他对我们一统南姜有用处,而且他们是梵烟姑姑带来的人。”
那男子本来不放在心上,大雍皇室王爷跟他们南姜也没半点关系,可一听到梵烟的名讳,他的态度一变,却也不甘示弱,警告道:“看在梵烟和你的身份上,这次的事就当没发生,但是罗音姑娘,你如今可是要依靠我丘郞族,还望你不要有什么隐瞒!”
“你现在身份低微,不要去和阿凌舜硬碰硬,当然,若是因为你让我两族交恶,我等也不怕鱼死网破,将你故意引导阿凌舜去抓那些大雍人的事交待出来……”
“女人就是难以成事!哼……”
如若此时不是深夜,罗音涨红的脸色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纤长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之中,丝丝痛意令她从怒火之中清醒过来,耻辱感几乎将她淹没。
罗音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甩袖而去。
丘郞族不过是一个小族,他们名望不够,亚曼族长不将他们放在眼里,难道还要怪自己不成?!
如果不是王族式微,自己也不会留在这里看丘郞族的脸色!
还有齐王妃那样娇弱的女子怎么可能说服得了亚曼族长?定然是她抢去了那些属下的功劳,在齐王面前卖了个好。
她在众人面前闭口不言,就等着自己出丑来衬托她的聪明。
这一个两个都拿自己当傻子不成?
等着吧,等她完成大业,会将这些人给自己的耻辱一五一十地还回去!
罗音愤愤而去,却并未注意到拐角处两道身影。
原来她们被亚曼族埋伏抓住竟然是罗音的的谋划?
十一收回目光,扶着宋依依,满心厌恶道:“王妃,属下去告知王爷,我们不要和她同行了。”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令人作呕。
黑暗中宋依依眼底的神色忽明忽暗,她轻轻握住十一的手,安抚道:“再看看吧。”
难怪罗音在见到自己等人安然无恙的时候失态。
这是罗音个人所为,还是和神医有关系?
宋依依虽不喜罗音的作为,也为此感到恼怒,但……她咬了咬牙,努力压制心中的情绪。
神医如今下落不明,罗音是唯一和神医有关的人,女儿和腹中孩儿的病还要靠神医才有办法。
大不了日后多做小心就是。
宋依依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昏暗的灯光下,小景宁伏在软榻上睡得很是不安,时不时扭动身子,声如细纹地唤着爹娘。
她状若无意地躺在女儿身边,闭上双眼却久久难以入睡,景时回来的时候,她虽然听见动静,却根本没力气起身。
宋依依这一夜都是在半睡半醒之间读过。
一早起身,眼底还浮现着一抹青影,小脸苍白。
亚曼族长夫人命人送来了不少吃食,小景宁看什么都新鲜,吃吃喝喝好不愉快。
宋依依却捧着一碗牛乳难以下口,牛乳味道清甜,但闻在她鼻子里却有一股腥味。
宋依依浅浅地尝了一口,就受不了,将碗放在一边。
景时见状,又舀起一碗白粥和白水鸡蛋递到她面前,柔声安慰:“多吃一点,光喝白粥不好,吃点肉和鸡蛋。”
景时曾错过她怀景宁的时候,从来不知道怀孕如此辛苦,此时更是心疼不已,当个老妈子一般精心伺候着。
宋依依心知自己怀着孩子,强忍着恶心又喝了一口牛乳,腥气令她嗓子眼发紧,放下小碗就起身冲回屋子里找痰盂大吐特吐。
景时给女儿擦了擦嘴角,一边叮嘱十一道:“你照看一下依依和宁儿,我去叫老五来。”
照顾宋依依母女俩的事情他都亲力亲为,景时才刚出院子不远,一名白衣女子迎面而来。
罗音作南姜女子打扮,一举一动优雅俏丽,微微颔首道:“齐王,我真有事情想与您商量一下,这么巧就遇到了。”
景时脚步一顿,眸光淡淡道:“罗音姑娘,本王现在有事,你可以先去找小七。”
罗音笑意一僵,却被她不动声色地掩去。
罗音在长袖中摸索一会,翻出一枚小瓷瓶,关切道:“昨日见你右手好似受了伤,这是我亲自调制的金疮药。”
罗音微微低下头,露出姣好的侧颜,眼眸若流水一般灵动,道:“齐王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愧疚,毕竟是我和姑姑走散,险些害了你们。”
罗音话说到这个份上,景时却依旧不为所动,他漠然扫股对方手中捧着的瓷瓶,却并未接下。
罗音颇为尴尬,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绷不住,她粉润的指尖轻颤,叹息一声道:“你若是不信我便罢了,只是你手上的伤耽误不得,王妃可有给您上药?”
她说着,伸出手想拉景时的手腕,将药塞给他。
竟是确实面色一冷,利落地躲开罗音的触碰,嗓音清冷地重复道:“若无事的话姑娘还是回去吧,有事去找小七。”
景时话音一落,转身便大步离去,毫无半点停顿。
罗音脸色霎时苍白,掌心的瓷瓶顺着滑落,摔在地上瓷片四散。
好似被人打了一把掌,她的脸颊通红,肩膀轻颤。
自己都这样表示了,难道齐王还不明白她的心意?
对方那般英明,又怎会不懂?分明是故意而为,那软弱无能,只会依赖男子的齐王妃有什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