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烟儿心中一阵惊慌，下意识地将宋雪儿拉到自己身前，咬着唇瓣脸色涨的发红，她不知道凤溪听见多少，又是不是知道自己以前做的事情。
怎么偏偏就是这个凤溪！
宋烟儿心乱如麻，若是普通下人自己还能威胁两句让他闭紧嘴巴，偏偏是凤溪，凤溪一向最得父亲信任。
宋雪儿的情况也差不多，低垂着头，既不敢挣脱宋烟儿的桎梏，又不敢与凤溪对视，两面为难。
见这两姐妹互相推脱的模样，凤溪讥诮地轻笑，冷声说道：“大小姐，四小姐，不会真以为你们背后的小动作没人知道？在下僭越，私下盯二位小姐许久，奉劝二位，相煎何太急，如果你们再企图对三小姐动歪心思，我会亲自秉明老爷。”
宋烟儿的脸色霎时苍白，双眸紧紧盯着凤溪，见他面上的严肃之色，心中倏然划过一抹不甘，连忙伸手扯了扯宋雪儿的袖子，示意她赶紧想办法。
宋雪儿身形一僵，贝齿轻咬唇瓣，不得已抬起头来，美眸闪着朦胧的水雾，柔声开口道：“你误会了，我和大姐姐并非要害三姐姐，只是因为三姐姐在外名声不佳，甚是担心，想着让她知难而退，再说，留在宋府闺中不好吗，何至于在外面抛头露面，让人说三道四。”
有宋雪儿打头阵，宋烟儿也放心些许，硬着头皮直视凤溪附和道：“四妹妹说的是，你与三妹妹也算自幼一起长大，外面的流言传的那么难听，你忍心吗？”
宋烟儿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内宅的事情你们这些外男不懂，女子要有妇德、妇言、妇容……”
宋烟儿说的什么，凤溪听不懂，却也知道，这姐妹俩东扯西扯也不过是在找借口，她们愿意说，自己也不愿听，话已带到，只希望这姐妹俩扪心自省，别再无事生非，她们姐妹不和，只会令宋叔寒心。
“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凤溪不愿再与她们多做纠缠，冷眼扫过去，随后转身拂袖而去。
凤溪的身形彻底被白茫茫的雪雾遮挡住，宋烟儿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刀子甩向身旁的宋雪儿，责怪道：“是不是你做事的时候没处理好，不然怎么会被他盯上？”
宋雪儿的娇躯一颤，连忙低声认错：“大姐姐你别生气，我会小心点的，再说，我们到底身处闺阁，对外面的情况了解自然不如凤溪……”
宋烟儿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却还是难以咽下这口气，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爹亲生的，一个下人罢了，竟敢以下犯上，若是日后爹真的属意于他，这偌大的宋府还有我们的一席之地吗？！”
待到两人回到小厅，宋伯仁已经离开，只有宋依依、宋老夫人与宋夫人还在小厅之中。
宋依依脸颊泛起嫣红，眼神似有些迷离，正扶着宋老夫人起身离去，祖孙俩谁也未注意到从侧门回来的两人。
宋夫人见宋烟儿回来，对她使了个眼色，但宋烟儿却显得有些心不在蔫，整个人恹恹的。
宋依依喝了不少果酒，脸上的红晕似烟霞一般朦胧，喝酒喝的兴高采烈，醉意上头，若非宋老夫人拦下，她还能喝的更起劲，非要嚷嚷着陪祖母回房，宋老夫人无奈，只能任由她搀扶。
走进暖房之中，炭火的热气扑面而来，宋依依立即帮宋老夫人摘下披风，倒上热茶，还是丫鬟说夜晚喝茶不好，宋依依才恍然大悟，将宋老夫人扶到床榻上躺下，才依偎在一旁，吩咐丫鬟去煮一杯牛乳来。
待到丫鬟将牛乳端上来，宋依依连忙接过，舀小半勺白糖搅匀，咧嘴笑道：“祖母，快喝，晚上喝这个好。”
“你这丫头。”宋老夫人无奈地笑了笑，接过牛乳，丝丝甜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她目光柔和地看向宋依依，问道：“今日可要留下，陪祖母一起守岁？”
宋依依若有所思，迟疑片刻才答道：“祖母不要守岁了，熬夜对身体不好，我想回花萼楼去陪囡囡……”
“祖母早点睡吧，我等祖母入眠再走好不好？”宋依依娇俏地眨眨眼，目露期待。
宋老夫人无奈只得答应下来，由着丫鬟们铺好被褥，只见宋依依乖巧地坐在一旁，是不是舔舔虎牙，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依依，祖母睡了。”宋老夫人眼底闪着柔光，说道。
“好。”宋依依在一旁点头应下，亲自起身吹灭几盏烛光，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靠着床帏小憨片刻。
直到听到宋老夫人均匀地喘息声，宋依依站起身来，整理发皱的衣裙，披上厚重的狐毛披风，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大门轻声离去。
一丝近乎微不足道的声音传入耳畔，原本沉睡的宋老夫人倏然睁开双眼，浑浊的目光中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最终只化为一句轻不可闻的叹息：“三丫头，依依……”
而另一边，宋依依离开院子，打发了下人，独自一人向前院的侧门走去，打算赶紧回花萼楼，看看孩子有没有睡觉。
前院与后院相隔处有一座小花园，夏日里百花争艳，冬日便只剩下假山与冰冻的湖面。
宋依依迈着小步走上小桥，看着天上冷白的月亮倒映在冰面之上，忍不住微微失神。
她并未察觉到，身后的不远处，假山一面，凤溪的身形渐渐显露出来，一双狭长的眸子望着她的背影，却并未靠近。
凤溪无意撞见宋依依孤身一人准备出府，想到之前听到宋烟儿和宋雪儿的谋划，心中担忧便跟上来，只见宋依依弯着腰垂下头，盯着湖面月白的影子，忍不出勾唇轻笑。
她俯身下去，趴在木栏杆上，竟伸出一只手似乎想去触摸湖面。
凤溪心中一惊，下意识上前几步，下一刻，宋依依许是喝的烂醉，脚下不稳，一个趔趄身形踉跄，直直地向下栽去。
凤溪一时之间屏住呼吸，瞳孔一缩呼吸凝滞，迈着大步向前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