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有人欢喜有人愁。
宋吾提着鞋子,敲响了周二哥的房门。
“进来。”
周二哥正在屋中洗脚,抬头,“你不该忍你娘生气,他也是为了你好?”
“二叔,你都听见了?”
家中简陋,膈应效果并不好,一举一动周二哥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宋吾气的往周二哥床上爬,却被他呵斥住,“过来洗脚。”
“哦。”宋吾抡着板凳,坐下,踩进洗脚盆里,“我说的本就是实话,臭女人跟他相识才多久,还没有周二叔跟三叔认识的时间长,人家就要娶她,这样的男人不是居心叵测是什么?就她识人不清,只瞧的人家长得好看,就要嫁给他,就这种胸大无脑的女人迟早被人骗。”
“云娘做事自有分寸,你还小…”
“二叔,我知道我年纪小,可我都懂!”
周二哥摸了摸他垂丧的脑袋,嘴角抿着,不语。
周庭之屋中一片狼藉,被褥书籍散落在地,整个人像是中了魔,雅致的面容上尽是失落。
明明是我先认识你,说好等我金榜题名,一年后娶你,为何你要嫁给他人。
周庭之起身失魂落魄般走进院子,对着那扇紧闭的门,这一幕恰好被正要关窗的周二哥所见。
周庭之站挺半刻,等他抬手那刻欲要敲响门那刻,背后却响起了周母的声音,“庭之!”语气厉然。
宋云卿听到周母的声音,不知道她找周庭之有何事,不过她也没管,怀中抱着红色烫金婚书笑的合不拢嘴。
深夜,困意上头,连梦也是甜的。
翌日,宋云卿被门外声音所吵醒。
细细听,是媒婆上门了,宋云卿知道是前来谈论婚事,可声音未免也太大了。
起床气,让她有些烦躁,被子拉过头顶,闭着眼,却嗤声笑了出来。
宋云卿捂着脸,害羞嗤嗤大笑,面色滚烫,“哎呀,怪让人害羞的。”
宋云卿不知道的事,门外共有九十九辆马车,从周家门外一直到周家村门外。
从平安县一路来,不仅是周家村就连听闻有如此庞大的聘礼,隔壁几个村也都来凑热闹。
九十九车聘礼啊!
东陵礼仪,就算是当今皇上除了封后大典,也没聘礼吧!
也不知道是何人家要娶妻,竟如此大的阵仗,出手如此阔绰,娶得莫非是天仙不成?
百来人挤在门口,马车两侧站着训练有素,穿着便服的家丁,谁知这是谢宗衍培养的黑衣卫共有一百位,一人一辆马车九十九辆,第一百人就是前来说亲的媒婆。
不是别人,正是杂货累活,全由他接手,万能的上等暗影‘风’
他易容成媒婆,前来提亲。
周母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这这…”
风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衣,装扮成四十多岁的老媒婆,脸上粘着一颗痦子,捏着手帕翘着兰花指,“哎呦,亲家母你可找了一家好女婿,不得啊。这是聘礼手册,共有九十九辆马车聘礼,派人点点吧!”
“我的天呐,周婶子你何时又多了个女儿,这是要嫁谁啊?”
“就是啊,你家婷玉不是早就出嫁了?”
“难不成一 夜之间又多出了个女儿?”
“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子,今天给这么多聘礼,这得用几辈子都花不完吧?”
其中有人就酸道:“谁知道里面是不是真东西,万一都是空的,也说不定啊!虚张声势谁不会啊!”
风心里翻了个白眼,一帮无知的刁民,乡野村妇,懂个屁,里面要是有一件假货,他当众切子孙根。
这里面仅一件都是价值连城之物,哪怕皇宫里的国库都比不上其中的一辆马车。
在外也不能耗了督主的名声,他的脸都是督主的脸,男子面子为大。
这帮人算什么东西。
风掐着嗓子,尖锐的大声说,“我看你呐,是见了葡萄说葡萄酸,瞧你身上那酸味儿,十里八乡都闻见了,你去打听打听,谁吃饱了没事儿干,雇九十九辆马车在这儿虚张声势,里面的东西要是空的,上万两银子可不是白花了?有着闲钱做什么不好?可不就是人家瞧不上这些银子吗!”
确实上万两银子对督主来说算不上什么。
当初宋云卿在督主府里,随手砸的花瓶都要百万两白银,几万两在督主眼里,也就是毛毛雨,不值一提。
什么这些马车要上万两?天呐?他们想都不敢想,里面的东西究竟是有多值钱了。
这些人根本哪里见过世面,光听着银子,都已经错愕的说不出话来。
心里甚至想着,要是这银子都是自己的该多好,花天酒地,想做什么做什么,有了银子,哪还用待着这破地方。
周母站不住脚跟,腿软的往后退了一步,那人究竟是何来历,光一 夜之间就能拿出这么多聘礼,像是事先准备好似得。
先不说礼品册上的东西,光是这些马车能够不到一日就能雇到九十九辆,此人并非是等闲之辈。
周母不敢往深处想,若是是权势之人,根本不可能能做出如此惊天动地之事。
“亲家母,要不点点?你可真是好福气啊!有这样的女人下半辈子锦衣玉食,可不愁吃穿了呢!”
周母心中提不起半点兴奋之意,冷着脸,“去把屋里头那人叫醒。”
“清早八早的吵什么?”宋云卿一副刚睡醒的模样,眼角溢出生理泪水,揉着眼睛,刚要打哈切,可瞧见屋外的阵仗,那口气不上不下,甚至忘了吐气…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
…
这么多年,她就是这般过下来的?
那些难听的话,就像是一根根冰冷的刺,扎在谢宗衍身上,气息凛冽,寒气逼人。
“吩咐下去立马准备。”
风支吾:“准备何物?”
“聘礼。”
“督主你真的要娶她?”风大声喊出。
谢宗衍投去眼神。
风凌乱了,“督主,不可啊!六年前之事,若非是他,督主也不至于被皇太后强制在手中,而且宋云卿又是他的人…”
“正因为是他的人…”一语双关,谢宗衍欲言又止,“本督自有分寸。”
风猜想,难道督主心中早已有别的打算?
也不知道督主一个人悄咪 咪的又在算计何事,不过他所想,娶宋云卿想必也是他夺权的其中一步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