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隐的房间里,数十根毫针凌空飞舞,最终落在他针包内。
床上的蛊师安静的躺着,其呼吸从急促转为平缓,手臂上的划伤也已经凝固。
她现在这脸上尽是花了的妆,加上磨破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如同一个流浪多年没有家的孩子。
严格来说她的外伤并不重,内伤也已经被洛隐治疗的差不多,其现在是气血亏空与神伤才是让她昏迷不醒的主要原因。
洛隐转身离开房间,来到厨房,开始熬制药材。
熬制过程中,正巧听到了陈桥昂的那一声咆哮。
也看到了陈妈失魂落魄的从另一处宅子踉跄走出。
他仅仅扫了一眼,就猜测出了前因后果。
他其实从陈希中了蛊虫开始,就知道是陈妈做的,他之前布置下来的那一丝气息可还在陈妈的身上附着。
将手里的药材放入砂锅,盖上盖子后向着门外随手一招,那一缕气机被他收了回来。
他只是有些不理解,陈亮为什么会对陈希下死手,那可是他的堂姐。
从他观察到的情况来看,陈桥昂对于陈亮的嚣张跋扈的行为很是包容。
哪怕是其对昏迷的陈希出言不逊,也不见陈桥昂生气。
只要陈亮不傻,都不会做这种离谱的事情。
“这其中,莫非另有隐情?”
洛隐思忖着自他下山发生的这些事情,这倒不是他冷酷无情。
他才来陈家不到三天,下山履行约定也是为了他将来的自由,要说他对陈希在一天不到就产生了感情,那纯属扯淡。
洛隐坐在陈家厨房内,一边熬药,一边结合天时以及当前的时辰掐算着什么,同时也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
他现在就好像是一个吃瓜的猹,在静静的等着那颗瓜出现。
而陈亮,就是那个瓜!
……
傍晚的化龙江上夜风有些透骨,江上的高架桥上一亮黑色宾利在疾驰。
“把窗户关上吧。”
后座玻璃缓缓闭合,陈亮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有些心神不宁。
上面的话,让陈亮这个看似桀骜不驯的公子哥感到不妙。
“那女人被陈桥昂带走了,你这叔叔可能已经知道你做的事情,切记,不要泄露你我之间的事情,否则……”
他心中一惊,缓缓皱起眉头。
由此看来,陈希身上的蛊虫定然是被发现了,而且还被追溯到了源头。
用脚指头也能想出来,是谁发现下蛊之人的。
他也不是真正的纨绔子弟,要是真的没脑子也不会在陈氏集团内担任副总裁,光是陈桥昂那一关他就过不了。
“洛隐,又是你!”
不过,现在一提到洛隐这个名字,陈亮就两眼冒火,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自从洛隐现身在陈家,他就觉得这个人是奔着陈家财富而来。
加上其事事与他作对,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他的计划,这让他更加的确信,此人是要谋夺属于他的囊中之物。
虽不知道她表姐在其身上发现了什么,但对方哪怕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现在这个社会,人脉资源才是王道。
就在他琢磨着怎么对付洛隐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号的是常年跟在陈桥昂身边的保镖的。
“陈少,先生让你来一趟。”
“好,我这就来。”
陈亮脸色阴沉的挂了电话,他知道,肯定是陈妈那里出了问题,搞不好已经将他供了出来了。
“我是陈家唯一的男丁,他不会将我送进去的……”
他脸色来回变化,最终还是对司机道:
“调头,去我叔那里……”
陈家院落内,崩塌的假山前方放着一把古旧太师椅,陈桥昂两手撑着一根金丝楠木拐杖就坐在上面,其目光越过潭水看着陈家大门所在。
他神色看上去十分的平静,双目却如同深渊。
几名常年呆在其身边的保镖都看出来,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其一侧,陈妈低着头擦拭着眼泪,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
洛隐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停止了掐算,他嘴角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好戏开始了。”
“嗤!”
刹车声在陈家围墙外响起,少顷,陈亮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陈家门前。
当其看到古井无波的陈桥昂以及其一侧的陈妈,脸颊露出了一丝不自然,接着恢复如常。
“叔,您怎么坐在外面,外面风大,还是进去说吧,对了,我姐她怎么样了,公司的小王说,您下午接了电话就匆匆离开,莫非是姐苏醒了吗?”
一连串的问候说完,陈亮也已经来到了水潭边,与陈桥昂隔水相望。
与往常不同,一向和蔼的陈桥昂并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冷冷的看着他。
“叔,您这是?”陈亮故作镇静的扫视了两侧的保镖和陈妈一眼,一脸疑惑模样。
院内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东方升起月亮也也被阴云遮掩。
终于,陈桥昂开口了。
“小亮,你我叔侄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
陈亮脸色一僵,目光瞥了一眼陈妈,再次看向陈桥昂的时候充满了真诚,他正色道:
“叔,这些年你对我如何,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要不是叔叔您帮衬提点我,我如今估计还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您就与我父亲一样,值得我用一辈子去报答您的恩情。”
在厨房里熬药的洛隐都差点对陈亮竖起大拇指,心中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在商界混的风生水起的人,果然和他这种从刚入世之人不同。
单凭借昧着良心,能说出与自己内心相反的话这一条,他就做不到。
确实,陈亮这话说得漂亮,要是在平时,陈桥昂可能会深感欣慰之余夸赞其两句。
可如今陈桥昂知晓其所作所为之后,却对这话感到一阵厌恶。
陈桥昂眼睛眯起,似笑非笑,只是他的眉毛竖起,此刻的神态很明显是要爆发的前兆。
果然,下一刻他抬起拐杖,猛地向着地面砸去。
嘭!
地上的砖本来就被之前洛隐破坏了内部结构,现在被愤怒中的陈桥昂这么一怼,当场四分五裂。
“恩情?好一个恩情!那你为何要恩将仇报?”
一旁的陈妈被这暴喝声吓得腿脚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愤怒的陈桥昂。
陈亮同样周身一颤,强作镇静,其双手指节已经被他捏的发白。
他挤出笑容,道:“叔,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难道是龙渊那边的合作出问题了吗?”
陈桥昂见他这样子,被气得呼吸急促,面色难看到发青。
“混账东西,事到如今你还在想着糊弄我,真当我老眼昏花,老糊涂了是吗?
你可真是我的好侄儿啊!陈妈,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