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袁随云冷汗都下来了。
连忙义正言辞的道:“这就是末将职责所在,即便公主不说,末将也一定会调查清楚。这伙贼人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袭击公主,末将一定会将他们调查的清清楚楚!”
苏沐沐淡淡一笑,“如此,那便有劳将军了。”
袁随云应了一声,返身过去,招呼手下过来干活。
何消和魏荣便召回手下人,点算损失。
一番盘点下来,队伍里死亡一十三名扈从,负伤者三十七人,马匹也损失了二十多匹,再加上苏沐沐乘坐的马车也完全毁坏了。
伤者,苏沐沐都给他们喝下甘泉水治疗,死者就没什么办法了,若是大夏人,便交给袁随云,让他好生安葬。
若是辛国人——本来陆则白的意思,也是就地埋葬。毕竟天气逐渐炎热起来,虽说已经快要进入辛国境内,可入了国境,就算快马加鞭,也需要小半月的时间才能抵达辛国的国都,带上尸体实在不方便。
光是腐烂的气味便会让人受不了。
何况队伍里还损失了二十多匹马匹,拉车的畜力严重不足。
最后还是苏沐沐道:“过了长霞岭,便是辛国,他们既然是辛国人,至少,让他们埋葬在辛国的土地上。找几辆小推车,畜力也好,人力也好,大家暂时辛苦一下,将尸体运送入辛国境内。”
“只是一天的路程,我可以制一些冰出来,尽量延缓尸体的腐坏,应该是没问题的。”
陆则白闻言,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能令将士们埋葬在家乡的土地,免去做个孤魂野鬼,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个安慰。
那些辛国的兵士们,听了苏沐沐的话,也都露出感激神色。
原本他们保护苏沐沐,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只是出于遵从储君殿下的命令,可听闻她这一番话语,顿时便觉得这位大夏国的清河公主,心地善良,对她也是发自内心的拥戴了起来。
不愧是殿下看中的女子,确实很好。
事情既然定了下来,何消便去找袁随云,要了一些推车过来。
袁随云自然是有求必应,给了推车之后,看到他们死伤了不少马匹,便十分狗腿的送了一些马匹过来,还特地解释道:“这些马匹并非军中战马,而是末将从车行马夫手里买下来的,用的也是私钱,公主殿下一行路途遥远,多写畜力拖拉背扛,也能方便一些。”
他是抓紧一切机会,想要表现一下自己。
苏沐沐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只是笑道:“让将军破费了,这笔人情,我记下了。”
袁随云脸上喜滋滋,谦恭的抱拳弯腰,口中连称不敢不敢,这都是末将应该做的。
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队伍便要重新启程。
何消过来说道:“公主,您的马车坏了,刚刚臣去看了一下,完全不能用了。”
苏沐沐转回头,见自己那辆马车,车厢还翻倒在野地里。
整个队伍里,除了她的马车,便是陆则白的,“要不,我和陆则白挤一挤吧。”
何消登时不愿意了,“公主,您是大夏最尊贵的公主,怎么能如此凑合?”
“再说,您要嫁的,也是辛国的储君殿下,身份同样尊贵,这样跟他的兄弟挤在一起,这成何体统?”
苏沐沐笑了笑,瞟了陆则白一眼,含笑道:“我觉得,储君殿下应该不会介意这些吧?”
“就算他不介意,可您毕竟还待字闺中,这礼不可废啊。”
何消苦口婆心,苏沐沐却听出一股老妈子的味道。
陆则白那边脸色也不太好。
说实话,刚刚那场袭击交战之中,他其实一早就关注了苏沐沐那边,笃定她不会受伤,没有危险之后,才放任对方将马车撞坏,在车厢落在野地里,即将翻滚的时候,即使出现。
可以说,马车的损坏,无论在他,还是在苏沐沐,都是求之不得,心照不宣的事情。
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理由,可以让两人共乘了。
却没想到,何消竟然“横生阻挠”,然而,自己还没法骂他。
何消说完,便去找袁随云“想办法”。
袁随云一听公主的马车损坏,也很是殷勤,笑道:“请公主放心,末将这就调集工匠,三日之内,定会重新造好马车。”
“三日?”苏沐沐一听,立刻摇头,这也太久了吧?
袁随云听出她语气中带着惊讶,马车的建造,就算是熟手,一般也需要七日之久,三日,绝对是一个相当短暂的工期,她会吃惊也是应该的,于是便热络的笑道:“是啊,只需要三日。这三日里,公主一行若不嫌弃,不如到末将府中暂时小住。也让末将好好招待一番。”
何消虽然看不上袁随云,但对他说的话还是赞成的,“公主殿下,要不,就先去袁将军那里修整几日吧。”
“修整几日?”
何消见她好看的秀眉皱起,声音也冰冷了许多,心中也是一凛,尤其是发现,周围的辛军竟也目露凶光在盯着他,心中更是暗暗打鼓。
自己难道说错什么话了吗?
建议修整几天也没太大的问题吧,就算清河公主不愿意,也便罢了,可为何那些辛国的兵士们,也用这种像要吃人的目光盯着自己?
与他们何干?
苏沐沐继续道:“何将军,我知道,你这样的提议是出于一片好心,队伍刚刚经历一场苦战,死伤众多,修整几日也是应该。可是,你忘了一件事,我们可以等,可有些人,却等不了了。”
说这话,她回过眼眸,望向那些被抬上推车的辛国兵士的尸体。
要穿过长霞岭,便需要一天多的时间,用冰块镇着,也还罢了,可若是修整三天之后,再上路,这些尸体定然会出现一定的腐败情况。
这些人,都是辛国兵士曾经的战友,朋友,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曾经的朋友,逐渐腐败,无法尽快入土为安,这种心情,那会是多么的难受与痛苦?
何消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刚刚,那些辛军要用那种目光望着自己,原来是这么回事。
可是公主要和陆则白挤一辆马车,他仍然觉得有点不太好。
苏沐沐大袖一挥,不容置疑的道:“我和陆则白挤一挤,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启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