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鲸朝他莞尔一笑，这笑里似乎带着当年的清冷，始终保持着清晰的理智，坚持着不可动摇的底线。
叶舒声知道她是个坚强的女子，盯着她清丽的素颜看了很久，笑容很苦涩。
“好，我答应你。”
莫启桑在第二天中午来到医院，昨天离开之后，心里一直无法忘掉这个女人，满脑子全是五年前沈思鲸清纯美好的样子。
可惜，现在的沈思鲸美则美矣，只是不再清纯美好了。
到了病房门口，莫启桑似乎闻到里面散发一股鸡蛋的香味，他推开门，印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背影，熟悉的场景，这几年再也没有见到过。
沈思鲸扎着蓬松的丸子头，正站在水池边的电磁炉旁，窗户大开着，一股新鲜的空气源源不断的从外面涌了进来。
听到背后的动静，沈思鲸下意识似的回过头，刚好对上莫启桑像兔子一样通红的眸子。
那一刹那间，莫启桑有一种沈思鲸当年为他妻时系着围裙做菜的错觉。
她脸上略有点惊慌，一转眼恢复如常，抿唇一笑，“您好，我在给自己和孩子准备午饭，就吃鸡蛋煎饼……”
听到您好这个称呼，更显得有些疏离，莫启桑觉得，宁可回到沈思鲸眼波含恨的叫他名字的时候，也不想听到这个简单明了的称呼。
莫启桑走了进来，从床边上坐下，肚子突然咕咕的叫了几声，发出了饥饿的警报。
看样子面前的男人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
沈思鲸放松了下来，笑的很矜持，“你先坐一会，安安一会就放学回来了，要不留下来跟我们一块吃鸡蛋煎饼吧。”
鸡蛋煎饼？
中午只吃这个吗？莫启桑挑了挑眉，说实在话，他很久没有吃过鸡蛋煎饼了，这一次是沾儿子的福。
那张曾经睡过的陪护床折叠放在墙边上，莫启桑再三缄口，闭嘴不提这一个月他陪着沈思鲸守着她醒来的时光。
莫启桑坐了下来，见床上放着沈思鲸用的笔记本电脑，电脑是打开着，屏幕上显示着还没完成的房屋设计草图。
“思鲸，你这两天一直在画这个？”
沈思鲸正敲着鸡蛋，鸡蛋壳在碗边轻轻一磕，只听“噗呲”一声，清澈透明的蛋清裹着蛋黄掉入了碗里面。
接下来，用筷子反复的搅拌，稀释，发出清脆动听的碰撞声。
莫启桑看着她头上的纱布，“你，你头上的伤怎么样了？医生有给你换药吗？”
沈思鲸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奇怪，还是很客气的笑了笑，“今天才换过，唐医生给我换的，他说伤口长的不错，只是有点痒。”
“痒也别抓，也不要沾水，不然会感染。”莫启桑在一旁无声的看着。
只见沈思鲸很熟练的把发好的面团揪成一个小团团，然后按扁，变成一个个比脸大的圆形，平底锅热油开始冒出滋滋的声响。
她熟练的把一张大饼摊在平底锅上，再往上倒搅拌好的鸡蛋，面团遇到热油迅速膨胀变大，待大饼表面微黄时用铲子快速翻了身，抓上一把切碎的葱花撒下来。
沈思鲸的厨艺还行，小时看着家里的保姆做饭，耳濡目染，但鸡蛋葱油饼却是相当美味，或许是她最拿手的一个吧。
沈思鲸一边煎饼一边问自己，以前是不是给谁也做过呢？
不然，这一连串的动作会一气呵成，中间没有停下来。
“你好，安安他没回来，要不第一个就给你尝尝吧，要是觉得不好吃可别笑话我。”沈思鲸把煎好的鸡蛋葱油饼装盘子上，递到莫启桑的面前。
男人盯着盘子上的蛋饼，并没立即动筷子，而是细细端详，像是在欣赏着一件绝美的艺术品，不忍心破坏。
“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沈思鲸不忘提醒一句。
莫启桑看着上面没有放香菜，他是不吃香菜的，可安安并不会对香菜过敏，明明水池边放着一篮子洗好的香菜。
沈思鲸见男人的眼睛落在香菜上，人发怔似的，一下就想起来，不好意思的笑道：“真抱歉，我忘了问你要不要吃香菜，要不，我重新给你做个加香菜的……”
“不用了，我天生对香菜过敏。”
男人嘴里缓缓吐出了几个字，后面的话他竟一时没法说出来，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沈思鲸潜意识的习惯，几年前她知道他对香菜过敏，吃了会浑身起红疹。
有些习惯早已扎根到记忆深处，就算对过去的一切不记得了，也会自然而然的显露出来。
沈思鲸看着眼前的莫启桑，她弄不懂为何一个大男人面对着一盘简单的鸡蛋葱油饼红了眼眶，她又忙着煎下一个，再过一会沈乐安就要回来了。
转头一看，莫启桑已经把盘子上的鸡蛋葱油饼吃完，连碎屑也没剩下。
她过去收拾盘子，莫启桑连忙将盘子举起来，两人手指一触碰，沈思鲸立即敏感的缩回了手指。
看着莫启桑起身，把盘子放在水池里面，伸手扭开水龙头，水流的哗哗声传了过来。
“先生，我想问你个事，可以吗？”
莫启桑强忍着情绪，神色稍显得冷肃，“你问吧。”
沈思鲸想起她住院这么长时间，父母都没过来见她，一个人住着这么好的病房，享受着二十四小时总统级别的待遇。
那么一个月下来，除去治疗，光是住院的费用恐怕得要将近一个亿。
“我，我的住院费是你帮我代付的吗？”
莫启桑目光转向沈思鲸，无比精致的面容眸色深沉，可是沈思鲸却始终看不懂，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情绪。
男人摇了摇头，“这些费用无须你担心。”
“可是……”
沈思鲸还没说完，就被对方给打断了，“没什么可是，这是我之前欠你的。”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匆匆走出了病房。
沈思鲸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头脑处在放空的状态，她不知道自己跟他之前发生过什么瓜葛，还有他之前欠她的。
曾经她跟男人确实发生过很多事情，但是都已经忘掉了。
忘记确实是好，她没了羁绊反而轻松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