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能醒过来，身体好就什么都好，我不再逼迫你了，现在我认识到自己的错，以前我做了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你醒来，你说什么我都依了你，哪怕你不想见我都行，沈思鲸，我把我所有都拿来弥补你……”
弥补？弥补什么呢？不知道是谁在跟她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蒙眬中，这声音好熟悉啊，可又很陌生。
她想起了，一句歌词里唱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莫启桑说着说着，到了后面声音变得哽咽起来，脸上的表情完全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他低垂着头，双手捂着脸。
此刻，他心里更多的是悔恨，沈思鲸身上所受的创伤经过治疗和休息，以后会很快恢复，可是这些年来心里的伤呢？
岂能是用时间来逐渐抚平的吗？
他们的关系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旦出现裂痕，再用胶水粘合起来，裂痕还是会存在的。
莫启桑手抖的不停，他内心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慌，害怕沈思鲸从此再也醒不过来。
“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别睡了，沈思鲸，算我求求你了。”
又过了一个礼拜，沈乐安放学第一时间就去医院看沈思鲸，连作业都是在病房完成的，好在莫启桑给她们安排的病房家具什么都有，浴室里还有个不小的浴缸。
沈乐安每天陪着她说说话，说的都是一些听到的或者见到的校园趣事。
“妈咪，干爹他知道你住院的事情了，不过他最近一直都忙，得有了空闲才来看你，你可别怪他哦。”
沈乐安又跟肖毅晨在一起了？
记忆中，沈乐安对肖毅晨的依赖性，远远超过对莫启桑的感情。
可是，莫启桑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莫启桑在一边听了进去，忍不住问道：“你干爹还说了些什么？”
不知为何，心里的醋意又升了起来。
尽管他知道，他表哥跟沈思鲸是不可能的了，因为他有了新的目标。
这个新目标不是别人，而是沈思鲸的好闺蜜，儿子的干妈刘楚楚。
“我就不告诉你，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沈乐安晶亮的眸子闪过一丝戏谑，“以后少打听我跟他们的事，不过我倒想让他做我爹地，只是他现在跟我干妈好上了。”
小家伙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失望，莫启桑在想，莫不是沈思鲸心里有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肖毅晨的追求。
莫启桑一言不发坐在那，眸光幽深的像一潭死水。
在沈乐安面前，他似乎就是手下败将。
沈乐安一说完话，想起作业没做，就从书包取出文具盒和书本。
他趴在桌子上认真的写起来，字迹很是工整，不像是小孩子写的字。
莫启桑起身在身后看着，此时他写的是数学作业，一道难度很大的应用题被他用两秒不到的时间，给完美解决了。
仿佛他头脑里住着一台电脑，复杂的图形数字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这一晚，沈乐安并没有回去，第二天是周六，刚好小学生双休日休息，他和莫启桑一同待在病房过夜。
这里只有一张小床，本来是专门陪护病人的家属用的，现在是给沈乐安睡，而莫启桑就在床下打着地铺。
夜里，沈乐安翻了个身，发出一阵响动把莫启桑给惊醒过来，他伸出一只手托着沈乐安的背，担心他会掉下来。
沈乐安身子抖了一下，莫启桑感觉心跳就在这个时候开始剧烈的跳动。
原来，这就是血浓于水的感觉。
莫启桑内心稍微有点激动，他侧过脸，看着儿子肉嘟嘟的小脸，生怕会再次翻下去。
就在这一夜，他恍然中有了当父亲的样子。
第二天清晨，蔡威叩响了病房的门，得到里面回应便推门进来。
他是来送公司文件的，沈思鲸住院期间莫启桑几乎不去公司了，完全把病房当成是办公室，连开会都在电脑上进行。
莫启桑和助理当着沈乐安的面交谈起来，是关于公司技术方案的问题，小家伙竖起耳仔细聆听了一会，这或许对他学做生意会有帮助。
首先就是学会处理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看来做生意免不了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
两人聊了很长时间，差不多有快两个小时，期间还给供货的厂家打了几通电话。
末了，蔡威抬起头，见沈乐安在看着他。
“安安，你什么时候醒的？”
“蔡威哥哥好。”
蔡威明明记得，刚进门时，小家伙在床上睡的可香呢。
沈乐安和蔡威认识，也是因为沈思鲸的缘故，蔡威很喜欢，人年纪小却很聪明机灵。
“我得出去办事儿了，下次再见吧。”
在沈乐安的眼里，跟一向不苟言笑的莫启桑比起来，蔡威就是个有着天使一样笑容的阳光大哥哥。
待蔡威离开后，莫启桑盯着面前的沈乐安，“我问你，你都听到了什么？”
“没有啊，我只是听了零零碎碎的，听的不是很清楚。”
沈乐安看着莫启桑，在想着他该不会是要传授自己些什么吧。
虽然心里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人，可是求知欲促使沈乐安试图接近他。
“对市场营销这一块以前是看过书的。”
市场营销？
莫启桑沉吟片刻，看了看沈乐安，“想不想要学？想学的话就过来一些。”
沈乐安似乎有些不相信，他会对自己有这么好心？想着他以前对妈咪所犯下的一切错误，心中仍是摇摆不定。
“怎么了，要是不想学的话就不勉强。”
沈乐安仿佛下定了决心，端起小板凳坐到了离莫启桑近的位置。
“你说慢点，我拿本子去记。”
父子两人坐在一起轻声交谈着，他们俩的声音从沈思鲸耳中进入，不断刺激着大脑的神经中枢。
沈思鲸在黑暗中不断摸索，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他们是谁，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住院的第一个月底，沈思鲸终于从梦魇的深渊中爬了出来，见到了第一缕亮光，竟是上午外面的阳光。
她一脸茫然，感觉到自己就像是重生了似的，以前的以前全部清零，又要从头开始。
随后，她动了动手指，没错，是真的能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