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顾从手术室出来后,就被转到了高级病房,安排住院,人也尚未清醒。
从医生那里得知她的腿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只要安心调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容溟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病发的时候,既然会这般不受控制的伤了人……
临近晚上,苏顾还没有醒过来,容奕却找到医院里来了,两人找了一处空病房,容奕看向他的神情,显然没了往日那般调侃戏谑,更多的是严肃认真。
“大哥,你还打算瞒着大嫂吗?上次我试探过了,你的事,大嫂并不知情。”
“闭上你的嘴,离开医院,少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对你只有这么多的要求。容奕,别逼我使非常手段。”
“大哥!你别这么固执了,我相信大嫂,就算你把过去的事情全部告诉她,就算她知道了你的秘密,你的病,她也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你的!你娶了她,你们是家人,这样的事,能瞒得了一辈子吗?!”
“容奕,我没求过你什么,这一次就算我求你,什么都别说。”
“大哥!”
“什么都不能说。”
“我……”
“这是我第一次求你,容奕。”
“我知道了,不说!不说就是了!”
容奕生气极了,却拿容溟无可奈何,这番谈话之后,他放佛是被他下了逐客令,话才说完,就被容溟催促着离开了医院,就连他说要给他从外边买饭,他都拒绝了,说这些事阿锦办就好。
隔天下午,苏顾总算是醒了。
她猛的一下坐起身来,伸手就掀开了盖在身上的医用被,眼看着自己的双腿被医用夹板固定,她既恐惧又生气。
不是梦,这一切都不是一场噩梦,她的双腿真的被容溟给打伤了。
惶恐不安的看向自己的双腿,苏顾气的牙齿打架,却又害怕自己的怒吼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灾难。
她怕死,她甚至于不敢喊叫。
“没事的,苏顾。医生说,虽然你伤的重,但是腿不会出什么太大问题,接下来好好恢复,保持乐观心态就行。”
容溟坐在不远处的真皮沙发上,一双深邃的黑眸看向她,嘴角勾起的浅笑令苏顾越看越是觉得扎眼。
她伤成这样,躺在这里,都是败他所赐!
她醒过来,他却心平气和的跟她说,她的腿不会出太大问题,只要她保持乐观心态就行,可她的双腿现在一点儿知觉都没有!!
她几乎感觉不到自己一双腿的存在,除了她能清楚的看到它们!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苏顾感到心凉,她嗤笑着说话,抬眼看他时,从他的眼中看不到半点内疚忏悔,好像她的双腿差点断了,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那你想怎样?”
容溟冷声说出这句话时,苏顾浑身一震,看向他的眼神又惧又怕,是啊,她还想怎么样,她还能怎么样?
她签了两年的契约,这两年里,她都将是他的枕边人,都是外界人口中的容家大少奶奶。
苏顾再也没有多说什么,嗤笑两声便道:“我要出院。”
“好。”
容溟这一声答应后,苏顾当天就出院了,虽然出院时,被主治医生阻拦过,但这对容溟来说,能是什么大问题吗?
结果自然是苏顾顺利出院了,苏顾下床时就坐上了轮椅,坐上轮椅的那一刻,她觉得,有可能她的腿真的能好,也有可能,她这辈子都要跟轮椅相亲相爱了。
从医院回到住处,苏顾一路上心情复杂,始终坐在车上一言不发,下车的时候,容溟将她抱上轮椅的那一刻,她看着他,又气又怕。
她恨自己不敢朝这个人嘶声怒吼,她怕死。
她也气,为什么仅仅只是因为一条裙子的问题,他要砸伤她的腿,害她现在行动不便,双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一路被容溟推进屋,苏顾被推进客厅的那一刻,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
她记忆犹新,当时他就是在客厅砸伤她的。
她忘不了他赤红着一双眸子朝她嘶声怒吼:“你就是我一份合同签下来的女人,没有我的允许,你敢穿这么短的裙子出去勾引男人,我打断你的腿!”
“少奶奶,欢迎回家。”
吴嫂的一句话将她唤回神来,苏顾淡淡笑道:“谢谢。”
“吴嫂,去吩咐厨房做点吃的。”
“诶,是,少爷。”
容溟一句话就将吴嫂给招呼走了,苏顾感到心烦,看什么都不顺眼,巴不得容溟从她眼前立即消失,然而她这么想有什么用。
她现在双腿跟废了一样,连自己去上个厕所都有困难,要是这个节骨眼上,跟容溟起什么冲突,对她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为此,苏顾只得容忍,就当是自己摔断了腿,跟他没关系吧。
兴许这么想,她看到容溟的时候,自己心里才能好受些。
出院后,苏顾就保持这个心态,在家里待了三天,三天了,她实在闷的不行,想出去走走,可双脚却一点儿都不给她面子,始终没好起来,就是一些外伤好了。
这天,家里的佣人实在拗不过她,就把这事告诉了容溟,然后就有了如下对话。
“苏顾,听说你想出去走走,你现在走是走不了了,我带你出去溜溜吧。”
“
“今天不溜小红溜姑娘还真有点不习惯。”
“容溟!!”
“小红最近都放在容奕那儿养着,过几天接回来,估计又得胖上几斤。”
“我说,容溟……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她发誓,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没皮没脸的男人,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干的出来。
就因为她穿的裙子短了,他打‘断’了她的腿,推着轮椅带她出来散步,嘴里还絮絮叨叨的说今天不溜小红溜姑娘,小红是条狗,她是个人,他这么说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何况小红还是条哈士奇!
腿受伤了之后,苏顾看什么都不顺眼,尤其是推着她出来散步的容溟,害她‘断’腿的罪魁祸首。
虽然医生说,她的腿能好了,会没事的,只是时间耽搁要长些,她却还是不能释怀。
那可不是!
突然被人打的差点终身残废!
忍受被打‘断’腿的痛楚!
再忍受着腿上被上药被治疗的烦,各种痛,还得天天坐着轮椅,还得做复健!
要不是跟容溟签了两年的契约,家人又都以为她二婚嫁人嫁了一个好男人,她分分钟都想找把刀子捅死他!
可她做不到,她必须隐忍,这一切,都是为了苏家,如果现在跟这个人撕破脸皮,她遭受的罪过,就都没有意义了。
而家人要是知道她和容溟之间真正的关系,也将为她忧心。
她除了竭力将不愉快忘却,或是放在心底沉淀,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怎么样,心情好点了没?”
说这话时,容溟将轮椅固定在了凉亭里,苏顾坐在轮椅上,目光愤恨。
沉默了许久,她才憋不住话,厉声叫骂起来:“容溟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不就穿了短一点的裙子吗?你跟我好好说,大不了我不穿就是了,你至于这么暴力差点让我终身残废吗?我跟你有什么仇?!我们是签了合同,可我又不是把自己给卖了!”
苏顾说着说着,眼眶忍不住泛红起来。
她一开始一直以为,容溟只是相比较于其他男人,有些不同,可她却突然发现,容溟的许多举动,令她感到有些惧怕。
特别是这次她被他送进医院。
她不敢想,他要是没有停手,她最后会不会死在客厅里。
眼看着苏顾那双黑眸中涌出泪来,容溟脸色一僵,她的怒吼一句句回响在耳畔,令他脸上微笑的表情终于挂不住了。
骨节分明的手掌撑在凉亭的柱子上,容溟面色阴冷,如雕刻般分明的五官精致凌厉,一双深邃发亮的黑眸里流露出异样的目光来,苏顾一点儿也没发觉他的不对劲,见他沉默,她反而骂的更厉害了:“我看你也该让医生看看,你是……”
“你……”苏顾瞪大了眸子盯着面前的人,白皙嫩滑的脖颈被容溟一手掐住,她几乎要喘息不上气来。
那一瞬,她觉得自己站在死亡边缘上,跟容溟签的根本不是形婚契约,而是生死契约。
从她签下契约的那一刻起,她的命就掌握在他的手中,岌岌可危。
容溟疯狂狰狞的表情落在苏顾的眼里,在她呼吸不上来气时,她就越加的觉得这人可怕。
他这样用力,是真的想掐死她吗?
可是,为什么呢?
脖颈处的剧痛令苏顾睁大了一双眼珠子,她的喉咙里连一个完整的声量都发不出来,耳边隐隐听到有人在大喊大叫。
“少爷!少爷!你快放手啊,你再这么掐着,少奶奶就要没命了!”
“少爷,你想想过去你都是怎么克服的。”
“少爷,你不是说你想给少奶奶一个家吗?”
“少奶奶的腿差点就废了,少爷,你清醒一下啊!”
“吴嫂……”
‘砰’的一声巨响,容溟整个人倒在凉亭里,他身边的苏顾一早就被他掐的晕厥在了轮椅上,吴嫂一脸焦虑的蹲在容溟身边,朝凉亭外赶来的人喊道:“你们几个,快把少奶奶送去林医生那儿!”
“是。”
众人应声上凉亭将苏顾带走,待到人都走空了之后,吴嫂看着倒地晕厥的容溟,脸色难看的厉害,嘴里连连叹息:“少爷,你这又是何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