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微笑着瞥了窦正一眼,“窦大人,在你叫我移开脚之前,是否得先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你,你肯跟我谈了吗?我劝你好生回答,毕竟我不敢保证,我再一用力,不会踩断你儿子的腿!”
窦正慌了。
他现在终于意识到,李政就是一个疯子,他不像其他人敬畏于窦国师的威权之下,这小子是真的不怕天地啊!
思虑半晌,窦正深吸一口气,终于让步,“你想谈什么?”
李政摸摸鼻子侃侃而谈,“我晓得窦大人为何而来,不就是为了讨回大桥的广告收入吗?对此,我只能说,这笔收入,我王府无法奉还!”
“原因有三个。”
”一,此乃我王府合法收入!”
“二,这笔收入,已被朝廷钦定为修桥经费,不容藏私。”
“至于第三,则关系到你们窦家的荣衰存亡。”
“此前窦国师贪了一百多万的修桥经费,而后朝廷查询此事,是我与我岳父联手靠着广告招商赚得一笔不菲收入,这才补上了经费缺口。”
“我相信,这对窦家来说,是一个最佳结果,谁也不欠谁。”
“但若是,你窦家还想讨回这笔广告收入,那么,待到日后朝廷再问询经费出入,我王府还能该出什么样的交代?又该从哪儿赚得一百多万补充经费缺口?”
“到了那时,朝廷若要深查,必然会查到窦国师的嫌疑。”
“真到了这种关键时刻,你以为你窦家还能全身而退,还能保全大局乎?”
窦正的面庞终于浮现几丝严肃之色。
李政接着道,“因此,我以为,目前的状况,乃是最好的情况。”
“你窦家已贪得了一百多万,理应金盆洗手,莫问出入,免得引火烧身。”
“而我王府,兢兢业业,靠着广告收入扩充经费,合法修桥,既稳住了大桥项目,同时也能避免后续朝廷查问。”
“窦大人,我话已至此,你难道还不认同现状吗?”
窦正沉默不言,若有所思。
李政眯了眯眼继续讲起道理,“当然,如若窦大人还不满意于现状,硬要讨回经费,我也不会有半点惧怕。”
“如你儿子方才所说,窦国师一道命令一下,能令我王府陷入抄家之祸。”
“但,窦大人敢不敢保证,我王府不会倒打一耙?”
“我王府被抄了,你能保证,我不会控诉窦家贪污之罪?”
“到了那时,可就不是单方面的你争我斗,而是鱼死网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窦大人,不知你窦家,是否能承当得起这种代价,是否能承担得起朝廷或天子,乃至整个天下的愤怒?”
李政言罢,窦正皱眉沉思。
被李政踩在地上的窦帆却是厉声冷喝道,“你个臭小子,别以为你能说会道,就能与我窦家讲道理!我窦家可并非能与你好生谈话的存在!今日 你的所作所为,对我窦家而言,已是得罪之举,别说是现在,日后的每一天,我窦家定会征伐你,将你王府夷为平地,令你感受一下我窦家大族的怒火!你就等着死吧……”
“帆儿!”却在这时,窦正打断了窦帆的怒焰,“休得胡言!那李氏小儿,方才所言,确有道理,这笔广告收入,我窦家不讨,比讨了更有利。”
“嗯?”窦帆傻眼,“阿爹,你怎么还能被他给说服了?咱窦家岂能郁郁居于他下?咱窦家要整死他,岂不是分分钟的事?”
“帆儿你懂个屁!你要不懂,就别瞎说!”
窦正不悦瞪了窦帆一眼,继而将凝重的目光锁定李政。
这一瞬间,看着李政淡定的神情,窦正才意识到对方的不简单。
原先,窦正之所以敢来王府讨问经费,无非只是建立在王府对窦家的敬畏之上。
然而,幻想很丰满,现实却是不一般。
李政方才的所作所为,已让窦正意识到,对方不惧强权,一旦逼得走投无路,极有可能使出同归于尽的招数。
尤其窦国师贪污之举,不为天子所知。
可若是李政这小子敢于检举,将此事公之于众,天子大怒之下,恐怕整个窦家都会翻车,以至覆巢之下毫无完卵!
窦正担不起这个责任。
因此,比起一百多万的广告收入,择机后撤,方为正确的做法。
念至此,窦正拱手便道,“本大人已晓得你的意思,经费问题,我窦家日后必不再问,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只求一件事,我爹即窦国师过去所为,还望你烂在肚子里,切勿外泄!”
“窦大人明哲保身,是为大智,我甚佩服,为之认同。”李政轻笑着移开了脚,放走窦帆,“慢走不送。”
“你这小子……”窦帆气鼓鼓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窦正叫回,“帆儿,切勿多言,我们走!”
很快。
窦家来人,犹如烟雾一般,悉数离场。
王府在场数人,尽皆舒了口气。
唯有王腾,叹气之余,却是埋怨道,“女婿你这是捅了多大的篓子啊?你别以为,你有护卫相保,便能高枕无忧!你打伤了窦帆,辱退了窦正,你清高,你勇敢,可你想过后果吗?”
李政疑惑,“此乃保家之举也,哪有什么后果?”
“哎,你就是小看窦家了,今日之事,若为窦国师所知,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别说是你,恐怕咱整个窦家都会被窦国师给灭了啊!”
“哈哈哈……”李政仰天大笑,“岳父以为我小看了窦家,但我窃以为,是岳父你高估了窦家!窦家乃是皇亲外戚,确实是权力通天,但岳父可曾想过,他窦家若是敢对王府动手,那便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赔本买卖,哪怕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如此作为,更别论丢窦国师这位外戚大人!”
王腾诧异,“女婿,你为何以为窦家动手便是自损八百?那窦家作为外戚,要灭我王府,完全就是弹指间便能办到的事情……”
“非也非也!”李政摇了摇头,“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窦家确实可以轻轻松松灭我王府,但问题是,他若敢灭,难道你王府就该乖乖受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