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如李修撰所言吧。”
杨青霞站前一步,越过云祥,站在薛保义跟前道,“薛公公,本宫从李修撰之言,饶你一回,还请你秉公处理东厂事务,你若要查李修撰,本宫允许,不过查办之道必须公平公正,薛公公是一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本宫在说什么。”
薛保义当职多年,早就精通各种人情世故,他怎会不知杨青霞在说什么呢?
总而言之,杨青霞就是在暗示薛保义给李政安排一个无罪的凭证。
“母妃娘娘,儿臣不解,为何要查李修撰呢?”云祥睁着满是疑惑的眼眸,“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与儿臣以及李修撰一起吃饭呢?为何现在却要东厂查李修撰呢?这时间对冲了吧?”
杨青霞摸了摸云祥的头,“汉王别担心,李修撰是朝廷官员,本宫相信他能通过东厂的清查,反正现在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等李修撰于东厂的自查任务结束,你我不也能及时与他吃饭?”
“好吧。”云祥抿了抿嘴,继而便对李政邀请道,“李修撰,待东厂事毕,稍后咱在长乐宫见面啊。”
“啊?!”李政一脸懵逼,“长乐宫见面?你和我?此乃为何?”
“一起吃饭啊。”
“吃饭?!”
李政完全茫然了。
他何德何能,能跟汉王在长乐宫吃饭?
见云祥说不明白,杨青霞便主动解释道,“李修撰,你别介意,本宫与你讲明吧。”
“先前汉王得知你为大王所召,便与本宫商量替你向大王求情,同时邀你共进午膳,据说是有事相告。”
“反正时近中午,稍后李修撰与薛公公去了东厂,理应来得及与本宫以及汉王汇合。”
“李修撰意下如何?”
李政为难挠了挠头,“这合适吗?小人只是一介修撰,何以能够与贵妃娘娘以及汉王殿下共进午膳?”
云祥摇了摇头,“李修撰话可不能这么说,昨日 你请孤饮茶,孤也未曾回报于你,而今日恰有这个机会,孤自然得请你吃饭,有来有往方为君子,李修撰就答应孤这个卑微的请求吧。”
见云祥说的如此真诚,李政叹了口气只好答应。
与杨青霞以及云祥暂别后。
李政便在薛保义的带领下来到了东厂的宫署。
东厂一批内侍,眼看薛保义带了人来,还以为李政就是即将定罪的罪人,连忙组织人员前往其他部门收集资料。
然而薛保义却是小声吩咐道,“只收集基本公文便可,无需太过认真,咱此次的目标是证其无罪。”
“证其无罪?!”
东厂内侍一个个目目相觑,茫然不解。
“都进了咱东厂了,还能无罪?”
“薛公公,难道你带的此人,不是罪人?”
“既不是罪人,为何还要带来东厂?”
“薛公公,咱东厂的职能即为定罪,何来证其无罪之说?”
薛保义冷笑,“你们可晓得他是谁吗?”
“连贵妃娘娘以及汉王殿下,都对他礼仪有加。”
“这种人,咱东厂敢给他定罪吗?”
“就不怕得罪了娘娘与汉王?”
“这可不是咱可以担当得起的责任啊!”
“赶紧的,别疑了,按本公公说的去做即可,莫作多言!”
待到这几个内侍离开去办事之后。
薛保义这才颤颤巍巍走到李政跟前道,“李修撰,还请你暂坐于此,稍等片刻,如不介意,杂家现在就叫人给你献茶……”
李政戏谑盯着薛保义那张写满谨慎的脸,“为何我总感觉,薛公公似乎很是怕我?”
薛保义内心腹诽。
他能不怕吗?
你可是即将能与贵妃以及汉王同进午膳的贵人啊!
心想虽是如此,不过薛保义表面却是装着一副和善的样子拱手道,“李修撰说笑了,杂家不是怕,而是敬。”
“杂家任东厂副公已有多年,从未见过如李修撰这般清白之人,你自然值得起杂家恭敬对待,乃至佩服。”
李政笑了。
“薛公公方才貌似不是这么说的吧?”
“你不是说,一定可以查出我的罪证?”
薛保义面泛尴尬,“瞧李修撰这话说的,你若清白,杂家哪能查得到你的罪证呢?”
“更何况。”
“李修撰方才为了杂家,与汉王殿下以及贵妃娘娘说了好话,杂家怎么也得回报你,哪能以欲加之罪陷害于你呢?”
言语间。
已有两个内侍递来了茶,薛保义赶忙接过,亲手献给李政,“李修撰,请饮茶。”
李政接过茶杯,啜了几口道,“你既晓得我给你说了好话,那么,以你之见,我为何还要同意你查我?”
李政这道反问,同时也是薛保义内心的疑惑。
思虑半晌后,薛保义发出疑问,“杂家确实愚蠢,难解其因,不知能否得到李修撰赐教?”
“我告诉你也无妨。”
李政放下茶杯,不容置疑道,“我之所以为你说好话,无非只是觉得,你比谁都适合当这个东厂副公。”
“如果换作他人,只要他对我不爽,那么早晚会对我发起调查。”
“我于朝廷当官,无非只是图个稳定,并不想次次被人针对,更不愿被所谓的调查骚扰。”
“因而,我才请求汉王殿下将你留在东厂。”
“尽管,按照官职而论,薛公公比我地位高。”
“但我还希望薛公公能替我做事,尽快给我安排一个无罪的名分,免得日后又遭人惦记。”
“你懂我的意思吧?”
薛保义连连点头,“杂家懂了懂了,此事并不少见……”
“不少见?”
李政眉尾一挑,“难道朝中还有他人,令你帮忙制造无罪之名?”
薛保义苦笑,“事实确是如此,身处朝廷,有哪个官员是绝对清白的呢?能入朝为官者,身上多多少少都有缺点,不过只是有的出了钱,有的出了人情,还有的权力太高,杂家惹不起……”
李政眸光一闪,“难不成,胡升胡丞相,也曾令你帮忙证其无罪?”
那一刻。
薛保义面色突变,“李修撰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胡丞相做人端正,行事公道,何来有罪?又何须证其无罪?”
话是这么说,但看着薛保义秒变苍白的脸色,李政内心已经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