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万众瞩目的封王大典,正式开场。
大云千祥三十四年夏,六月初六。
这天一早。
皇城境内,金銮殿外的宫廷广场,文武百官陆续聚集于此。
受邀出席大典的各路王侯,也依序到来。
此前李政见过的诸位王侯,全都没有缺席。
此刻,这帮王侯就站在广场靠前的位置,扎堆一团,一个个神情诡异,似乎正在预谋着什么。
而在广场最前端,即金銮殿的门前,则是皇室成员的聚集之地。
其中,天子云靖与太子云烈,一左一右,站在广场最高的两层台阶之上。
余下的八位皇子,则分散在各级台阶。
最为显眼的,自然是四皇子,晋王云熙。
由于在朝廷里素有名望,因此云熙的人缘相当通透,往人群里一站,便有诸多官员主动向云熙道贺。
云熙冷静点头道谢回应,不悲不喜。
直到,他看到了广场官员群体中,出现了一抹熟稔的身影,他立马就神色大喜,连忙迎了上去。
“李修撰,孤与你终于又见面了,见你安然无恙,孤甚欣慰。”
面对云熙主动招呼慰问,李政连忙拱手道,“承蒙晋王殿下惦挂,卑职平安无事,可慰锦念。”
一旁不少官员见状,都感到诧异不解。
谁都知道,李政前不久,曾经做出了得罪王侯的事情,为众人所不容。
可为何,晋王却主动跟李政打交道?
难道他就不怕被牵连吗?
旁侧刘 彦见状,更是直接开口道,“晋王殿下,小人不解,李政这小子此前做出了冒犯王侯的事情,实在狂妄无礼,更相当于戴罪之身,可晋王殿下为何与这狂徒竖子如此相好,岂非不当乎?”
“放肆!”云熙当即怒喝,“孤与谁相好,难道还得向你解释不成?!敢当着孤的面骂出竖子二字,举止不当的人,岂不是你自己?!”
“我我我……”
“你什么你,还不给李修撰道歉,乖乖退下?!”
刘 彦惶恐无措,只能照做。
其余官员见状更加感到诧异。
饶是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几个王侯,均是惊疑不解。
“怎么感觉……晋王与那李氏小儿似乎关系匪浅?”
琅琊侯司马融率先提出疑惑。
“哼,关系匪浅那又如何?”站在王侯群体中央的东海王朱霸海咬紧牙关冷斥道,“本王今儿在此,可并非出席大典而来,那李氏小儿此前敢得罪本王,那么今儿,本王定要他付出代价!饶是晋王殿下与他有所关系,本王也要让那李氏小儿偿罪!”
其实,朱霸海现身大典现场,这个动向,早已让众人闻到一股不对劲的味道。
所有人都能料到,朱霸海肯定会为此前月华楼爆炸事故,向朝廷讨要说法。
只是,此时此刻的众人,还不知道的是,朱霸海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向朝廷问罪。
在一片紧张而肃穆的气氛当中。
大典正式开办。
天子膝下九子,除太子外,其余八个皇子,皆在宫廷广场正中央受封。
二皇子鲁王云毅,三皇子燕王云鹄,四皇子晋王云熙,五皇子汉王云祥等等……依序封王。
而封王的最后一个流程,则是各个皇子接受受邀的官员赐予贺礼,继而向天子跪谢,表示日后即为父子,也为君臣。
而李政,恰好就是受邀见证封王的官员之一。
他的贺礼是文房四宝,要赠予的对象皇子,则是云熙。
于众目睽睽之下,李政出列,迎着众人复杂的目光,将一套笔墨纸砚双手高举,献给云熙,“卑职李政,恭贺晋王王爷,日后王运昌隆。”
正当云熙接过李政的贺礼,众人拊掌叫好之时。
一道不满的声音,自广场前端赫然响起。
“本王不服!”
迎着所有人震愕的目光,东海王朱霸海站了出来,朝着天子的方向大喝道,“陛下,你膝下八个皇子,其余人受封,本王即无意见,但论这晋王受封,本王绝不满意,更不同意!”
云靖自然晓得,朱霸海这么说,就是出于对李政的不满。
但他还是要装作诧异的样子反问,“东海王何来不满?”
“本王为何不满,朝野内外,难道还要明知故问吗?”
朱霸海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本王作为一郡之王,本就偏安东海,不争不抢,与朝廷平衡共存。”
“朝廷邀请本王出席大典,本王未曾无视,受召而来,别无二话。”
“可到了京城,迎接本王的,哪有你大云朝廷的恭敬?”
“反倒是前几日,于月华楼,本王遭到数个无礼竖子的得罪,乃至对着本王拳打脚踢。”
“其中为首的无礼小人,即修撰李政,所言所行,为律矩不容,为王法不容,更为天下所不容。”
“然而本王实在震惊,为何,如此小人,为你大云朝廷所包容,甚至请他出席大典,为晋王贺礼?!”
“此岂不是故意无视本王的感受,乃至侮辱本王?”
“本王,要朝廷给个说法!”
众人闻言,早已紧张不安。
饶是天子云靖,更是不由凝重皱眉。
包括云靖在内的所有人,都已料到,东海王肯定会在大典现场提及此事,索要说法。
可,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东海王居然选择在封王道贺的关键时分,付诸如此刁难之言。
这完全是要让皇室与朝廷难堪。
然而于此时刻,却有人站了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此事发生的顺序,有前有后。”
“如若王爷意欲索要说法,那么,在此之前,你是不是得为你的行为,解释一番?”
这句话,是郭志远说的。
此刻,众目睽睽,郭志远从队列中站了出来,瞥了一眼朱霸海过后,便跟天子禀告道,“圣上,李修撰此前殴打东海王,确有其事,然而据臣所知,此事起因,先是东海王欺辱两个女子,李修撰路见不平,望义勇为,救出两个女子的过程中,才不得已对东海王出手。”
朱霸海闻言勃然大怒,“你小子什么人?本王向朝廷索要说法,你有何资格插嘴?”
“王爷说我没有资格?”郭志远严肃不惧道,“王爷此前意欲欺辱的两个女人,一个是秋莺小姐,一个是郭小燕,而郭小燕,则是我的妹妹,王爷你觉得,我这个当兄长的,难道没有资格指控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