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李政还以为,像陶勇这种身居侍郎职位的官员,理应住在依山傍水的府邸里。
最起码也得建得端庄大气。
可没想,陶勇的家,居然是这么一栋简陋茅屋?
这也太让人感到意外了吧?
难道,陶勇真是清官?
“嗯?”
“这位公子,你找谁?”
茅屋门扉吱呀一声打开,一名长相娇柔的美妇端着洗衣盆现身门前,困惑审视李政。
“这位小姐你好,还望不要冒昧。”李政拱手致礼道,“本人李政,朝廷翰林院官员,此行是为了造访陶大人。”
美妇咯咯直笑,“我有这么年轻吗?竟令你喊我小姐?我都结婚了呢!”
李政诧异,“太太是为何人?”
“我乃石媪也,陶大人乃是我的夫君。”
李政更加感到诧异。
石媪并非眼前这名美妇的姓名。
石是她的姓氏。
至于媪则是中年妇女的称呼,故而她才自称石媪。
而让李政感到极其诧异的是。
眼前这名看着娇柔貌美的妇人,居然是陶勇的太太?
我他娘的……这陶勇哪来的福气,竟娶得如此美女?
石媪并未询问李政的来意,得知他来造访陶勇,便干脆将他请进屋内。
“夫君,这位小兄弟找你。”
石媪将李政请进屋内大堂后,便端着洗衣盆离去了。
至于李政则怯生生往屋内一站,眼前一幕顿时令他露出疑惑不解的目光。
却见茅屋屋内环境简陋,地板虽然坑洼不平,但还算整洁,家徒四壁,唯摆置着一些廉价的家具,连餐桌都满是皱纹,看着就像是用枯木给做的。
而此时陶勇就坐在这张简陋的餐桌边,吃着一碗清水面,面碗里没有菜肉,只有朴素的面条,陶勇吃的津津有味,手中还捏着半块大蒜。
李政更懵了。
配着大蒜嗦面条?!
这哪是一个官员的膳食标配?
这他妈不是古代版的赵德汉吗?!
“我还以为,是谁来找我哩!”陶勇吃了两口面条,眼神淡漠瞥了李政两眼,“原来是你这位修撰……怎么,你于此时造访我,可有何事?”
李政挠了挠头,“陶大人别误会,我不过是路过,顺便造访你,只是……只是我不曾预料到,陶大人竟住在如此简陋的寓所,甚至你连膳食都吃的如此简朴……”
陶勇不满,“官员本是百姓,与黎民一样,都是人,怎就不能住于此,食此物?你若不曾预料到此事,只能说明你居心不良。”
李政无语,自己到了陶勇口中,怎么就成了居心不良了呢?
陶勇将筷子一放,盯着李政接着道,“说吧,你此行来找,又为何事而来?总不能又是来占我便宜了吧?”
李政苦笑,“陶大人说笑了,我何曾占过你的便宜了呢?”
“哼!”陶勇冷哼道,“你莫以为我不晓得,此前你不是来工部官署找过我一次?当时你还跟我索要了鱼鳞册,但据我后续得知,朝廷压根就没让你撰写与鱼鳞册有关的公文,说白了,那次你与我索要鱼鳞册,无非只是为了私事罢了!”
“我说的对吧?”
李政继续苦笑,“我承认我此前索要鱼鳞册,确实有所私心,不过我也是为了修撰工作做准备,我身为修撰,总不能毫无准备就为朝廷撰写公文吧?我晓得我的这种行为,给陶大人造成了困扰,这不今日,我就登门赔罪来了吗?”
“登门赔罪?”陶勇冷笑,“只怕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哩!”
“我此行明明是为好心啊。”李政站前两步,背负双手环视屋内环境,“我来之前,竟不知陶大人活得如此俭朴,吃住如此简约,连晚饭都只是素面配蒜,我见了实在唏嘘心疼,如若陶大人不介意,今晚让我请客,我请你吃顿好酒佳肴?”
陶勇冷漠地挥了挥手,“那倒不必了,我对富户生活毫无兴趣,于我而言,富即为腐,再好的酒肉,也不过是为腐败而生。”
李政略感诧异。
怎么感觉陶勇这位官员……有点清高啊?
居然说出富即为腐这种理论?
难道他真是清官?
“可是……”李政提出异议,“此前我曾多次见到你与萧丘并肩而走,如若你真对富户生活不感兴趣,又为何能与萧家首富结识?”
陶勇神色微变,“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怀疑我与萧丘有所勾结?我与萧丘之所以结识,无非只是为了南市而共谋建业而已,此乃朝廷工作,光明正大,你岂能因此而质疑我的品格?”
“我……”
李政还想说点什么。
陶勇干脆拍了拍桌子,“不必多言,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了,请你离开。”
“如若你不愿离去的话……”
“来人!”
随着陶勇一声令下。
茅屋内院钻出两个伙夫。
陶勇指着李政,冲着伙夫命令道,“我用膳时不想被打扰,你们两个立即把李大人给请走,如若他不愿走,那就报官处理!”
那两个伙夫没有怠慢,当即将李政围住,看似是要行驱逐之举。
李政眯眼冷声道,“陶大人要将我赶走,不单单只是因为不想被我打扰你用膳吧?陶大人应当晓得我的来意吧?”
陶勇凝眸,“你想说什么?”
李政干脆坦白道,“此前你上奏,向朝廷提议,挪用护城大桥的经费,以弥补南市开建所需的费用,陶大人难道可以保证,你这份奏章背后,没有他人指使吗?”
陶勇冷笑,“呵呵,所以呢?你是要劝本大人放弃挪用经费?如若你抱着这种想法,那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护城大桥的经费,我定要挪用,否则南市开建的费用从何而来?此事无需他人指使,我也会做,只因这是南市开建所需资金唯一可靠的来源。”
李政眸中闪过睿智的目光,“陶大人,你我心知肚明,不必藏着掖着,你就老实告诉我,你上奏挪用经费之举,是否与萧丘有关?如若有所关联,那么我奉劝你最好收手,否则行至尽头,你终将后悔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到了那时,你连悬崖勒马的机会都没有。”
陶勇目露寒光,“怎么,你在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