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反驳,跟这帮官员说,李政可不是仅仅只是茶贩。
他的诗文造诣,堪称惊艳才绝。
可,这帮官员,能相信吗?
见淳于博无言以对,刘 彦便瞪向李政,“喂,茶贩子,问你话呢,令你端茶送水,你服不服?”
李政眉尾一挑,“我当然服啊,这有啥不服的?不过我家茶馆收费不廉,一碗茶水值得十文,各位大哥若是有意,那便交钱吧,只要钱到位了,后生自然能为各位大哥端得茶水。”
众人尽皆懵了。
乃至茫然。
谁能想到,李政居然把生意做到了翰林院?!
“你在开甚的玩笑?”刘 彦率先不悦道,“令你进得翰林院,已是你荣幸,令你端茶送水,更是看得起你,可你居然要问我们交钱?此成何体统?!”
李政摆了摆手,“刘大哥此言差矣,这如何就不成体统了?出钱喝茶,天经地义,你喝我茶,我收你钱,岂非正常?难不成,尔等堂堂进士,打算免费喝霸王茶?文人可不兴此举啊!”
“……”
众人被怼的无言以对。
唯有刘 彦勃然大怒,“你休得胡言!你既要入驻翰林院,难道不该与我这等前辈服务?你说你,既非进士,又非文人,能于翰林院谋得何职?何以与我们相比?令你端茶送水,你该做就得做,更不能有收费之说!”
李政不解,“刘大哥此言,我不太理解,都是第一次做人,第一次当官,怎么你就自以为高我一等?”
“哼,何止是高你一等,翰林院众人,包括我刘 彦,哪个不是科举进士?”
“寒窗十年,早已将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
“前朝多少史书,更是铭记于心。”
“而你区区茶贩,岂能与我们持平?”
李政闻言便是不忿,大大咧咧道,“四书五经,这谁不会啊?不就是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吗?”
刘 彦涨红了脸,“你有种就接着往下背,我就不信你能背的出全部!”
李政怎么可能背的出全部?
整篇论语,他就只会背第一段。
不过,光是这一段,就足够让他反呛刘 彦了。
“背书,并不代表什么。”
“毕竟,咱背的,可不仅仅只是字句而已,更要背懂背后的意思。”
“就如,学而时习之,后边,便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而我李政,今日,远道而来,风尘仆仆,可刚一进门,得到的,却是尔等不解乃至愤懑。”
“李某不懂,孔子老人家说是不亦乐乎,可你们,却毫无乐色,反倒对李某鄙夷不满,岂不是反了孔老人家的意思?”
“而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可刘典籍,你扪心自问,你可知晓我为何而来?你都不晓得我胸怀何等来意,便无故发怒,这是君子所为吗?”
一言既出。
刘 彦哑口无言。
其余人,更是惭愧不语。
一旁淳于博,面色震撼。
他本来,还想帮着李政说几句话。
不过,见李政如此能说会道,他便是浮现看戏的心态,端坐一旁,坐等李政说服众人。
短暂的无语后,刘 彦再度发言为难。
“你休来这等妄言!”
“说来说去,你并非进士之身,怎能进得了翰林院?”
“我气,便是气在这一点!”
“你说,你胸怀来意,我倒想问问,你究竟为何而来?”
“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必然不服你!”
李政自然不会惯着刘 彦,心思一转,便干脆将九年义务教育背到的语句,一泄而出。
“你问我为何而来?”
“你若感兴趣,那我不妨一叙。”
”我来自然是为了,能够看破局势,有独立的思想。
“我知道你们听不懂,也没关系。”
“反正,我自茶馆而来,诸色人等,皆有交集。”
“我见过乞丐据地为王,只为抢掠。”
“也曾见过流民在外漂泊思乡,愤俗嫉世。”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们埋头经书,只在翰林院忙着文书之业,可曾有过这种种见闻?”
“既然没有,你们又怎能说我只会端茶送水?”
“我不否认,我并非进士,也无法背全四书五经。”
“可我见惯民间是非,听得民生需求,我自群众而来,自然也要到群众里去。”
“善于纳谏,不能听信谗言。”
“而这,便是我入驻翰林的原因。”
“你,以及你们,懂了吗?”
李政话音落下。
全场静默。
刘 彦更是无言以对。
尽管,他们听不懂,可,大受震撼,甚至感到惭愧。
毕竟李政所言,信息量极为巨大,金句频出,毫无漏洞,每一个字,都足够触动人的心灵。
连淳于博也不由诧异审视李政。
万万没想到。
这个走后门的茶贩子,除了诗文造诣之外,连这等言论,都说的如此动人心扉?
眼看刘 彦无言以对,淳于博便直起身子道,“诸位对李政,还有不满乎?”
“哎,我等岂敢有何不满?”
“听李公子一句话,胜读十年书。”
“我等,实在有愧于十年寒窗。”
“一介茶贩,能说得如此浑厚有力,叹为观止。”
“入驻翰林院如此之久,首次听此震撼之言,震人肺腑,掷地有声。”
“李公子,我等甘拜下风,佩服佩服!”
除了刘 彦之外,各个都向李政拱手致敬。
李政舒了口气,讪笑回应,“诸位前辈大人言重了,李某初次入驻翰林,无非一些见解,脱口而出,不足为奇,日后工作,还得请教各位大人,望日后多多见谅,多多指教啊。”
至此,李政入驻翰林,修撰一职,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唯有刘 彦对此极其不满。
纵然,他对李政那番话,感到震撼,乃至心服口服。
可,他内心对李政的恨意,却逐渐增多。
毕竟,在李政没来之前,刘 彦可是整个翰林院,最年轻的官员。
有关于此,刘 彦常常沾沾自喜。
可李政一来,便以年轻口舌,展得如此气概。
关键是,李政二十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