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术屡屡发动为难,不为其他,就为了能够借着常山王赵盛的威势,刁难王洛彤,继而达成对付李政的目的。
此举,一可以讨好常山王,二可以与中山侯达成共识,何而不为?
念至此,孙术便再度朝着王洛彤逼近冷喝道,“小姑娘,听到本侯的命令没有?赶紧给常山王跪谢隆恩,如此方符礼法!”
赵盛没有说话,仿佛已经默认了此事。
王洛彤紧咬娇唇,仍无反应。
关键时候,一旁郭志远却是冷然开口道,“鄙人以为,清河侯的言行与命令,同样不符礼法。”
孙术闻言大怒,满怀怨气的目光瞪向郭志远,“你又是什么东西?岂敢与本侯意见不同?难道你也想被本侯扇巴掌吗?”
郭志远怡然不惧道,“鄙人乃是大理寺少卿,兼任都察院佥都以及刑科御史,郭志远是也。”
孙术本来气势汹汹,就要朝着郭志远逼近,可一听这种介绍,一时惊得神色大变,不由对郭志远投去了谨慎的审视目光。
毕竟……
大理寺,都察院,刑科……同时兼任三大司法部门的官,这怕不是一个重要官员吧?
虽说,孙术身为王侯贵族,并不惧怕朝廷官员。
可他担心的是,同时兼任三司官职的郭志远,其背后,可能有所皇室人脉,否则,他何以能够任得起如此重要的职位?
见孙术面泛忌讳之色,郭志远便接着镇定道,“鄙人有一言,还望清河侯,以及诸位王公同僚能够垂耳倾听。”
“固然,礼法是为重要,但鄙人身任三司官衔,窃以为律法同样重要。”
“虽说,王姑娘与常山王有过定亲之缘,可事即多年,早已时过境迁,和离之礼,此事本就难以成全,哪怕真要到了必须付诸礼法的时刻,也应由两人自己商议。”
“可,清河侯为何擅自主持此事?”
“王姑娘与常山王都未曾发声,清河侯何以能够自作主张,甚至当着众人的面,对赵大人下此掴手?”
“这难道就合乎礼法乎?依我之见,这不仅不符礼法,甚至有违律法,为司法所不容也。”
郭志远此言,合情合理,在场不少人颇感认同地点了点头。
反观孙术,则是惊怒大喝道,“你什么意思?你这话岂不是在指责本侯打人不对?你别以为你身任三司要职,就能指控于我!我身为王侯,权力大着哩!以权论位,本侯压根就不怕你!”
郭志远不甘示弱,“清河侯是可以不怕我,但,难道清河侯以王侯自诩,便能无视律法乎?打人即为不对,清河侯怎可将掌掴之举,说的理所当然?”
“你!”孙术无言以对,索性强词夺理道,“本侯哪里无视律法了?本侯是在替常山王执行礼法,王权之下,律法岂能凌驾于王族礼法之上?何况此事本就与你无关,你哪怕身任三司要职,也无权管理此事!”
郭志远摇了摇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清河侯既然当众打了人,难道可以自辩清白乎?再者,王姑娘与常山王之间所产生的礼法问题,也与清河侯无关,清河侯难道就有权力主持此事了吗?”
孙术气得咬牙切齿,“你个臭小子,你是铁了心要与本侯作对乎?”
瞥了一旁的李政两眼,孙术瞪着郭志远冷喝道,“那小姑娘的男人都不曾说什么话,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敢顶撞本侯?凭什么要为那赵光提及律法?凭什么能为那小姑娘辩护?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律法,以本侯之见,你无非只是自以为身任三司要职,故意找事罢了!本侯劝你,王侯的事,你最好别管,否则等到哪天火烧自身,就呼天不应,呼地无门了!”
郭志远就是太正直了,即便孙术放出了一番威胁,郭志远仍是摆着一副耿直的模样凛然道,“鄙人身为三司官员,自然要为不法之事抱不平……”
然而就在此刻,旁侧一道悠悠的声音打断了郭志远的话。
“行了,郭大人,此事与你无关,你大可保持沉默,无需过分多言。”
开口者,不是别人,正是李政。
郭志远微微一愣,诧异看向李政,俨然不解,明明自己是在李政的娘子王洛彤发声,可为何李政反觉得郭志远多言?
“呵呵!”孙术瞥向李政,戏谑一笑,“倒是你这小子明智,晓得利害,那姓赵的和姓郭的就是两个装狗抓耗子的混账,都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就偏要与本侯争辩,你小子倒乖,懂得不该顶撞本侯,本侯欣赏你!”
此时的孙术,还以为李政发声,是为了不愿得罪自己。
可没想到,李政凝眸盯着孙术,便是冷然一笑,“清河侯是不是误会了?赵大人与郭大人打抱不平,岂是狗抓耗子多管闲事?如若他们所为既为多管闲事,那清河侯不也是没事找事,惹是生非之徒?”
孙术神色突变,“你,你小子什么意思?你难道也敢顶撞本侯乎?!”
李政背负双手毅然道,“我方才之所以不发声,无非只是不愿与跳梁小丑争辩罢了,只是可惜,你清河侯并不懂得收敛,硬要在我面前蹦跶,难道你真以为,我与我娘子,只会是乖乖受你欺压之人?你要是识相的话,最好滚一边去,哪里凉快哪儿呆着去,少来烦我。”
“你,你你你,你竟敢……”
孙术义愤填膺,却是茫然得难以回话。
毕竟他刚才一直以为,李政只是一个怂人,可没想到,他一开口,便是如此付诸话锋,甚至扬言让孙术滚。
这完全让孙术难以接受。
不只是孙术,饶是现场大多数人,皆是诧异不已。
如若说,方才赵光与郭志远的发声,是为争辩,那么李政现在的开口,就是一番活生生的冒犯了。
毕竟,赵光与郭志远的言论,起码有礼法与律法作为基础。
但,李政的话,完全仅凭自己的脾性说出,甚至还赐给了孙术一个滚字,这简直就没把王侯当一回事。
然而,众人此时还不知道的是,李政脾性的犀利之处,还不仅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