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街坊,你们说是不是?”
武三郎求证旁人。
围观群众纷纷附和发声。
“是啊!”
“武大哥所言极是。”
“他卖包子,公平交易,买卖有方。”
“可要是包子被糟蹋了,何以卖得出去?”
“这包子的钱,怎么也得赔个明白吧?”
“总不能糟蹋别人的包子,就自顾自一概不理了吧?”
“做人可不能这样。”
“哪怕是乞丐,也得遵循做人的道德吧?”
……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皆是在批评自己,麻莹咬紧小嘴坦白道,“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压根就没有糟蹋他的包子,分明是他的包子掉地上脏了,我方才路过见他扔了包子,才去捡回。”
“明明是他自己弃了包子,可他见我捡了包子,就要我给钱,此岂公平乎?”
麻莹此言一出。
众人目目相觑,俨然不知谁才是正确之方。
武三郎气急败坏反驳道,“谁说我弃了包子?你此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我警告你,少作狡辩!要么嫁给我,要么赔我钱,你要赔不起,我定要让官府将你抓走!”
正当状况僵持至此之时。
官府一支巡逻的队伍,却是恰好来到。
“此处如此喧哗,可发生何事了?”
来的是一支秉天府的官兵队伍。
为首正是府尹陈纲。
“府尹大人!”
“你来的正好!”
“你要替小人做主啊!”
武三郎立马率先告状,指着麻莹控诉道,“这个只懂得偷鸡摸狗的女乞丐,偷盗小人的包子,都被我逮住了,却拒不承认,还不给钱,甚至说她捡的是我弃之不要的包子。”
“大人,咱京城,岂能容得下如此乞丐小人?”
“小人恳请大人主持公道,以偷盗罪,将这个不识抬举的女乞丐抓进监狱!”
麻莹辩解道,“事实并非他所说,大人,小女子并未犯有偷盗之罪,这明明就是他不要的包子,他都扔了,那么小女子又有何理由不捡?大人,你要明察啊!小女子分明无辜无罪啊!”
“你无罪个屁!”武三郎嗓门大开,勃然驳斥道,“老子辛辛苦苦做的包子,何来弃之不要?你明明犯了偷盗之罪,这一点无需质疑!”
面对两人各执一词。
陈纲面泛犹豫,扶正头顶的乌纱帽后,他做出最后的判断,“包子为食,武三郎作为包子坊坊主,理应极少抛弃包子,他的供词较为可信。”
“这位女子,本大人有必要向你说明偷盗罪的严重性,此罪若经证实,最少要坐半年牢狱,你若不想坐牢,那便给武三郎赔一笔包子钱,你若不赔,就随我到官府吧。”
不言而喻。
这场僵持,是武三郎胜利了。
“大人英明!”
武三郎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得意洋洋指着麻莹叫嚣道,“叫你不答应嫁给我,现在你就做好坐牢的准备吧!”
麻莹面泛忧郁之色,眉间挂着一丝丝绝望。
她哪里拿的出赔包子的钱?
她要是有钱,何以要捡别人不要的包子?
连陈纲这位府尹都站在了武三郎那边,那么,留给自己的,岂不是只有坐牢这条道路了?
正当麻莹为此感到悲愤之时。
一道凛然的声音响起。
“我以为,此事不公!”
“嗯?!”
众人闻声回头望去,却见是一名少年从旁侧的的食肆走出。
除了李政,还能是谁?
“是他……”
见到李政的那一瞬间,麻莹僵在原地,满脸尽显愣怔之色。
意识到自己此刻唯剩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麻莹便是羞愧地垂了下头,不敢跟李政对视,乃至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笑话。
然而,下一刻,李政脱口而出的话,却是令麻莹大为诧异。
“包子的钱,我来赔。”
“此女无罪,休将她押解入狱。”
全场哗然。
麻莹不解看向李政,眸中尽是困惑。
反观武三郎则是面泛不悦之色,当即反驳道,“你是从哪个疙瘩角落里冒出的臭小子,那个女乞丐盗走我的包子,你何来她无罪之说?”
李政背负双手,不容置疑道,“你也知她是乞丐,我斗胆一问,她一介乞丐,孑然一身,何以敢与你这个胖大哥抢食?”
武三郎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话?她不与我抢食,难道与我抢钱?”
李政摇了摇头,“看来这位大哥并未听懂我说的话,我的意思是,她若真做出了抢食之举,那么,何罪之有?如若她抢的是钱,那么她确实有罪,但她要是抢的是食物,谁有资格定罪于她?”
“一派胡言!”
武三郎气急败坏,“什么狗屁的罪不在她,她抢了我的包子,何来无罪?她若是无罪,那么难道是我有罪?”
李政眸光一闪,“没错,不只是你有罪,在场各位,都有罪!”
此言一出,全场再度哗然。
迎着众人讶然不解的目光,李政指着麻莹凛然措辞道,“这一位弱女子,有手有脚,无亲无故,孤苦伶仃,做出抢食之举,这难道不是为了温饱?诸位,试问你们若是她,哪怕饥肠饿肚的情况之下,你们谁敢与这位胖大哥抢食?就不怕被这个胖大哥一气之下打死吗?”
“而,如若真如胖大哥所说,这名弱女子确确实实盗走了他的包子,那么尔等难道不为此感到羞愧?”
“一个人,若是为了金钱犯罪,那么抢钱者必然有罪。”
“但若是,这个人是为了温饱不得已而犯罪,那么,有罪的,就是在场的所有街坊。”
“只因,你们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一介弱女子,因不得温饱,而与一个壮汉抢食,此岂不是见死不救?”
“更甚的是,你们不仅不认为自己有罪,反而为虎作伥,劝其嫁给那位壮汉,做出如此言行,你们何以不用感到愧疚?”
李政话音刚落。
在场众人,早已泛出各种愧色。
武三郎则是愤慨反驳道,“放你娘个屁!你这是什么话?那个女乞丐盗走我的包子,你还觉得她有理了?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李政摇了摇头,“她盗走你的包子,固然无理,我晓得你介意这一点,所以,这些包子的钱,我替她赔给你,如此你便满意了?”